若她記憶沒錯,再有一百米,人就不像現在這樣稀少,到時會發生什麼,藤蔓會不會如她所想的那般‘棄她而去’?
魚寧不知道,但能感覺到,當她離身後的叢林越遠,身上所背負的‘重量’就越重,甚至,那些纏在身上沒來得及扯斷的藤條纏的她更緊,仿佛在挽留不讓她走,又好像想把她永遠留在此地。
“哼!”
魚寧從心底冷哼一聲,慢慢挪動腳,堅定的往前走。
從蔡越身上得到的‘紅光’比她想象中的多,這點很讓魚寧感到欣慰,也完全彌補了之前折騰藤蔓時消耗的空缺。
又過了一段時間,魚寧頭上分不清是藤蔓的汁液還是她的汗,神色略狼狽的抬起頭,望著已漸漸可見,高聳的灰色城牆。
離開了叢林所在的範圍,路上逐漸能看到行人,令魚寧失望的是,她身上的藤蔓雖然有所減少,但依然沒消失,甚至她想象中,藤蔓‘離她而去’的情景並沒有發生。
哪怕周圍有人離她、離藤條很近,它也沒有絲毫動靜。
仿佛死了一般。
魚寧鬱悶的從身後扯斷一根‘尾巴’,扔在地上。
一直跟在她後麵的沐修斯,從在遇到第一個路人時,緊張的提心吊膽,到現在的淡定自若,鬼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麼。
“兄弟,我看你們從很早就開始跟在她身後,你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沐修斯嘴一抽,無語的看著一群湊熱鬨跟在後麵跑的人,第一次發現斯塔克城裡的人原來這麼無聊。
繼而熟練又冷漠的回道:“不,我並不知道。”
“回答的這麼快,你該不會在說謊?”對方可不好糊弄,兩眼懷疑的看著他。
沐修斯不經意間瞥見一個抽出大刀,呸呸兩聲摩擦手,揮刀砍藤蔓的人,眼皮一抖,心臟都差點停止。
“臥槽,還真有不怕死的人作死。”貝林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吐槽。
“……”
“難道他們都沒認出來這是魔鬼藤蔓嗎?”沐修斯懷疑人生的說。
“應該看出來了吧。”貝林不確定。
“我知道是魔鬼藤蔓,可這不是我們第一次在‘魔鬼之森’以外的地方看到這麼大片的魔鬼藤蔓嗎?實在好奇。”自來熟的人並沒有離開,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不是,這真是魔鬼藤蔓嗎?好硬!”拿刀砍藤蔓,結果把刀砍崩了人捏捏發麻的虎口,鬱悶道。
“難道你們沒發現,那個女人手一直沒停嗎?”有人盯著魚寧說。
“也是奇了怪,我砍半天沒在上麵留下一個印子,她是怎麼扯斷的?”
“我怎麼覺得,她手中的,跟我們砍的不一樣。”
“你要嗎?”魚寧猛地回頭,看向說‘不一樣’的人,伸出抓著一把藤條的手。
對方:“……”
“咦?可以嗎?”對方也是個膽大的,好奇的伸出手。
結果剛伸到一半,魚寧抓在手中的藤條突地躍起,照著他伸來的手狠狠一抽。
“啪——啊~”藤條抽人的聲音與慘叫聲交織在一起,簡直人間慘案。
“……不是我,我不是,我沒有,是它自己動的。”
眼看周圍一圈盯著她越來越來奇怪的眼神,魚寧連聲反駁。
“你耍我!”被藤蔓抽手的人,抱著迅速腫成豬蹄的手,疼的兩眼淚汪汪,哭著說。
哭到後麵,更是自閉的蹲在地上。
魚寧:“……我真沒有!!”
怎麼就說不清呢?
魚寧頭疼的手上一用力,扯斷抽人的那根藤條遞給地上的人。
“給!”
“……”
“都黃了你給我,嚶嚶嚶…”
我……
魚寧氣的想打人。
索性直接把手中乾枯的藤條扔在地上,怒氣衝衝的往城門口走。
蹲在地上的人默默擦乾眼淚撿起地上的枯枝,沉思片刻抓起枯枝朝魚寧跑去。
離城門口越近,人越多,魚寧回頭看看,直接忽視跟在她屁股後麵的一群人,望向依然堅定不移掛在她身上的藤蔓,抬頭望天。
“諾諾雨,你趕緊走吧,聽說神父正在門口等你。”貝林上前對她說道。
“神父!?”魚寧表情一變。
抬起左手手腕,卻見驕驕送給她的腕表直到現在還嶄新如故,與她身上其他部位格格不入。
當看到時間,才十一點多一點,連12點都沒有後,魚寧鬆口氣。
小心地放下衣袖,許是知道她對腕表的珍惜,藤條之前還試探過幾次,然而每次還沒靠近就被摧毀,緊跟其後是魚寧更重的打擊。
一連幾次,藤條終於聰明了一回,不再去招惹她的左手。
故而她的左手手腕才能保持的如此乾淨。
得知“驕驕”在城門口等自己,魚寧整理整理著裝,順便用手把頭發往耳後捋了捋。
“有紙巾嗎?”魚寧內心緊張的問貝林。
貝林:“……”我怎麼感覺,你還有些期待呢?
“我說,神父在城門口等你,因為魔鬼藤蔓,要是不想死,你得趁早離開!”
貝林怕她沒聽清自己的意思,又解釋了一遍。
“為什麼?”魚寧不解。
“在斯塔克城,獵植和獵物一樣,而你現在跟獵植纏在一起,神父一會兒為了殺死獵植,勢必要將你一塊處理。”
“不會。”驕驕才不會殺我。
魚寧不高興的撅噘嘴。
“有紙巾嗎?”魚寧問另一個離自己比較近的人。
那人愣了愣,拿出一塊乾淨的毛巾,“沒有紙巾,有毛巾,沒用過你要嗎?”
“可以。”
魚寧伸手接過,仔細的把手擦了擦,然後用乾淨的手在臉上抹了一下,再用毛巾擦手,如此反複幾遍,不一會兒一張豔若桃李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
霎時,圍觀的眾人驚呆了。
再三確認自己變得乾淨了些的魚寧,習慣的拍掉亂竄的藤蔓,起步朝城門口飛奔而去。
速度快的貝林根本來不及阻止。
——
卡特爾忐忑的待在城牆上,眼睛時不時瞄一眼前麵被衛兵圍在中間的身影,內心焦急不安。
他萬萬沒想到,啟安神父會來,還是以這種大張旗鼓的方式。
這下諾諾雨算是完了。
卡特爾臉色煞白,內心很是後悔。
“你叫卡特爾?”
忽然,一道溫和的聲音點醒了卡特爾。
他疑惑的尋聲看去,正對上啟安神父那標誌性溫柔的視線。
大家都說,啟安神父對世人最好,也許……
卡特爾心神一動,單膝跪地恭敬的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爾後略猶豫說:“神父大人,如果有人被魔鬼藤蔓纏的脫不開身,卻沒死,還到了你的麵前,你會救她嗎?”
“你說的是她嗎?”
卡特爾心說不好,頭往下一低,剛好看到不遠處一臉高興朝城門飛奔而來的諾諾雨,且在她的身後,飛舞著幾十根粗壯如尾巴一樣的綠色藤條,藤條沒有儘頭,卻在途中分裂出若乾條細小的藤條纏在諾諾雨身上,以至於諾諾雨全身幾乎被藤條包裹著,宛如一個‘綠毛人’。
怎麼這麼快!
卡特爾心想著,下意識尋找同伴的身影。
可惜魚寧身後的人太多,他一時竟沒找到。
“她已經沒救了,那是變異的魔鬼藤蔓,通知弗蘭騎士,準備戰鬥。”啟安神父看向魚寧的眼底冷漠無比,聲音依舊不徐不緩,說出話的卻果斷乾脆。
“是!”
卡特爾愕然的看著啟安神父。
“為了大家的安全,犧牲她一個是最好的決定,你覺得呢?”啟安神父忽然扭頭看著卡特爾,麵上一如既往的和藹。
卡特爾卻隻覺得一股寒氣襲上心頭。
他嘴巴囁嚅了兩下,到底沒說出什麼。
啟安神父靜靜的看著他,不久,他看了眼下方的魚寧,“你認識她?”
卡特爾低頭默認。
“她叫什麼名字?”
啟安神父好奇道。
“諾諾雨。”剛說完,卡特爾驚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明明不想說的。
“諾諾雨?”啟安神父低聲喃喃,倏地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對著魚寧揮了揮。
瞬間,底下的魚寧發現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擋她前進,她抬頭,與一雙淡漠的視線對上。
魚寧停下了腳。
不是驕驕!
魚寧失望的低頭。
身後瘋漲的藤蔓在她停下後也停止了動靜。
算了,反正和驕驕說了晚點回去,趁有時間,去抓點獵物。
想著,魚寧垂頭喪氣的轉身,她身後的藤蔓也跟著她轉彎。
這一幕啟安神父看在眼裡,目光深了深。
招手呼來一名頭戴藍色翎羽的衛兵,輕聲交代的一聲,讓人離開。
不多時,魚寧疑惑的看著眼前堵住自己去路的衛兵,眼睛直視中間騎在一頭似馬非馬坐騎上的衛兵。
“你是人,還是獵植?”弗蘭率先開口,黑色的頭盔邊緣,插著一枚紫色的翎羽,隻露出一雙深邃無波的眼睛。
魚寧覺得他在罵自己,索性不予回答,沉默的準備繞過他們,沒曾想,未等她動兩步,麵前的兩排衛兵,威脅地半抽出刀刃。
“如果是人,請把你身上的魔鬼藤蔓拿掉,如果是獵植,就彆怪我們不客氣。”說著,弗蘭手扶腰間的長劍。
“你能幫我拿點它?”魚寧無辜地指著身上的藤條。
弗蘭沉默了一瞬,揮手示意。
很快,幾名衛兵,拖著一輛車過來,車上放著一個大木桶。
“這裡麵是魔蜂油,對獵植有很好的壓製作用,不過需要用火點燃才有效。”弗蘭說。
“有用?”魚寧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衛兵往下卸木桶。
“那快點,我把它們塞進去,你們燒。”
弗蘭聞言,看著她天真的臉,到底沒說什麼。
下一刻,魚寧也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踏馬的,誰能想到藤條會不要臉的纏著她的頭發,在她頭頂盤成一團!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戴了一個綠帽子!
意識到這點的魚寧臉都氣綠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和今天的。
我太忙了,抱歉。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