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2)

望舒得到製服,屋裡幾個被他吸了生氣的人,連同屋外兩個小廝一塊兒悠悠轉醒,臉色蒼白又有些茫然地看著周圍。

待他們的目光聚焦在季禎臉上,一個個又露出驚懼的模樣。

季禎前麵還煩悶著沒有罵完望舒,此時不滿地看著他們開口凶凶的:“這麼盯著我瞧乾嘛?”

季禎一開口,幾人紛紛又愣住,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兒,但總感覺麵前的季禎和昨天夜裡的樣子很是不同。

具體說來大約就是……多了些靈動鮮活氣?

他們還記得自己暈過去之前的事情,是排著隊被季禎按頭在鏡子前麵羞辱,說他們長成這樣也敢接客是不知羞恥雲雲。

等幾人個個都被說的心裡罵娘後,又被季禎一下推到在地上,而後看著季禎抬手朝著他們輕輕一揮,幾人就眼前一黑暈過去,不知外麵發生什麼了。但無論怎麼感覺不一樣,在凡人眼裡,季禎就是季禎,這不會有改變。

因此幾個醉香樓的頭牌害怕季禎還有什麼奇詭的招數,此時又見季禎皺眉不悅之態,心裡更惶恐,連忙忍著雙腿虛軟,三步並作兩步地站起來躲到了明白是修士,看上期清冷卻很可靠的江熠和江蘅他們身後。

兩個方才跟著季禎他們一起上樓的小廝此時也腦袋昏昏,雖然有印象是和季禎上來的,可季禎彼時戴著的鬥笠此時已經被他剛才照鏡子時就解了下來扔到一邊,小廝也以為他是昨天那個古怪客人。而戴鬥笠的季禎早就被他們忘到了腦後。

樓上剛才叮鈴哐啷乒乒乓乓的聲音不小,引得下頭有老鴇和打手往樓上來,連同被讓在樓下等待的劉武也跟著跑上了樓,待見到這滿屋狼藉,加上看著就虛軟疲憊的幾個頭牌,老鴇卻不慌也不忙,甚至還帶著幾分欣喜。這不是個敲詐人的好機會麼,眼前可是個有錢的主啊。

此時的季禎在眾人眼裡就是昨天夜裡的季禎。

“公子可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同我說說,我定然讓下麵的人去改了,”老鴇說了好話,語氣越發諂媚,她看著屋裡的狼藉還有臉色蒼白的幾個頭牌,適時對季禎擠眉弄眼,“公子昨夜生猛,竟然將我們幾個頭牌折騰成這樣?我們到底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我又素來愛惜自己手下的人,往後幾天總不好讓他們再接客,這損失,您看……”

她說著又擠出一朵更大的充滿褶皺的笑容來,“當然,倘若是公子覺得這幾個人合適,願意給他們一塊兒贖身,我自然不會抬價,公子昨夜那樣折騰,想必是十分滿意吧?”

幾個頭牌本來是巴不得有人贖身,好離開這風月場所,然而對方如果是季禎,幾人都打了個哆嗦。

季禎不知在想什麼,一時沒有拒絕的樣子,反而是站著思索起來。

其中一個打扮豔麗的女子見江熠是個正派模樣,連忙想要拉住他的衣袖求他幫著說幾句話,怎料江熠輕輕往裡麵收了收衣袖,便讓她抓了個空。

不過女子雖然沒說話,江熠還是如她所願開了口,“季三。”

江熠隻說了兩個字,甚至臉上的神色都在外人看來都沒有變化,但曙音和江蘅還是一齊朝著他看去。

隻有熟悉的人才聽得出來江熠語氣中帶著的些微不悅,儘管那已經明顯有所克製。

江蘅某種微訝,目光隨即轉向了被叫名字的季禎身上。曙音還有些雲裡霧裡,不懂江熠的情緒變化是為了什麼,不過也跟著看向季禎。

“乾嘛。”季禎看江熠一眼,也搞不懂他忽然叫自己一聲有什麼用意。

他方才站著隻是考慮自己要不要做這個冤大頭,畢竟人他又沒碰過,全是望舒這惡鬼搞的事情,他還要為望舒付賬。季禎有錢也不想這麼花。

不過被江熠叫了一聲,季禎又覺得隻能算了。他付了賬也就直接走了,若是不付錢還說是有鬼冒充他過來消費的,到時候掰扯不清楚反而落個鐵公雞的名聲來,他名聲本來就不好,若是把這事兒鬨大,到時候他再多張幾張嘴也說不清楚。

“誰要你這的頭牌,”季禎對老鴇說,“一共多少錢你自己算來,我結給你就是了。”

他對劉武招招手,示意他過來準備結賬。

老鴇樂得像朵花,哪裡會不滿意自算起賬來。

季禎想了想不忘在旁邊環顧四下叮囑道:“昨天夜裡的事情可不許往外說一嘴的。”

他雖然是這麼囑咐了,但也知道這煙花柳巷裡哪裡有密不透風的牆,心裡煩著停不下來,卻也隻能付了錢走,唯多了幾分想弄死望舒的想法。

待季禎坐回馬車上,抬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定臉是變回來了,這才鬆下一口氣。

這一折騰總算是告一段落。

馬車沒有馬上駛離醉香樓,季禎正要問怎麼還不動,車門打開又上來兩個人,曙音和江熠他們也一塊兒坐上馬車,唯獨沒見江蘅。

曙音江追他們帶著些孩子氣,一開始對季禎還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江熠又有早晚背叛自己的身份加持,季禎唯一有完全正麵印象的人反而是江蘅。

他看沒人再上來,馬車已經開動出去,不由問了句,“師兄去哪裡了,怎麼不和我們一道走?”

曙音說:“師兄有事要去同其他修士商議,一會兒自己會回去。”

季禎將懷裡的麵具和夢大順一塊兒掏出來,夢大順在屋裡憋了許久,此時終於能夠放肆出聲,立刻唧唧哇哇起來。

“禎禎好樣的,美貌要自己守護!”

什麼二了吧唧的話,季禎伸手給了夢魘一個腦瓜崩。

倒是白玉鬼麵具裡的魂魄爭先恐後地探看季禎,而後一個接一個抽氣。他們的意識本來被望舒壓在麵具中,無法自如感知外界,所以並不曉得季禎原本長什麼樣子。此時見到季禎的原貌,又是驚歎又是慚愧,又是了然。

驚歎的是季禎容貌之好,慚愧是他們前麵還讓季禎換上自己的容貌,了然則是明白了望舒這次為何突破常理竟然化作季禎本人離開麵具。

季禎長得實在太靈,皺眉瞪眼都是討人喜歡的模樣。

季禎把他們攤在桌上,又對江熠伸手說:“把那壞東西給我。”

他沒有明說是誰,但江熠也知道季禎的意思,從自己衣袖裡掏出被封印的望舒。

望舒離開江熠的氣息壓製,立刻活泛起來。

方才失去與外界溝通的時間裡,望舒已經仔細想過。現在是他處於下風,與其硬碰硬碰個稀碎,倒不如先委曲求全。

隻不過從何種角度委曲求全,他還沒有想好。但一被拿出來,看見桌上的夢魘和白玉鬼麵具,望舒一愣,不由問道:“這魔怪怎麼,”

白玉鬼麵具是什麼他清楚,出現在這裡也不奇怪,可是那玉瓶之中裝著的分明是一隻魔怪。但那魔怪又並不帶邪氣,反而像是被飼養煉化過,透著靈意。

夢大順雖然也被困在玉瓶裡無法自如來去,但是同望舒這東西比,它自然自己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此時不等季禎說話,夢大順自己脆生開口:“魔怪怎麼了,你這個階下囚有什麼不服氣的嗎?你這惡鬼。”

望舒還沒搞清楚夢魘的身份定位,冷不丁被懟了這麼一句,惱怒道:“我是階下囚,你難道不是?我是惡鬼,你難道不是惡魔?”

一個鬼一個魔,都是害人為生,本質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誰看不起誰啊。

當然夢大順可不這麼認為,玉瓶一跳,仿佛是雙手叉腰般和望舒掰扯起來:“我怎麼是階下囚,禎禎給我起了名字,讓我睡紅木雕花的盒子,還給我靈藥吃,還未曾強迫我認主,哪裡有這樣的階下囚?我在這玉瓶裡不過是方便我修煉罷了,我和禎禎好著呢!”

反正不管是不是方便自己修煉,輸人不輸陣,夢大順決定從此以後就這麼認為了。

“況且,”它話鋒一轉,很是得意,“你害的可都是無辜之人的性命,你知道我吃過的三個人都是什麼人嗎?那都是□□擄掠的大惡人,細細算來我這還算是替天行道呢,切,你怎麼敢同我比,是不是呀,禎禎。”它說著又尋求季禎認同,語氣頗為嬌憨。

季禎怎麼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落夢魘麵子,忍住打腦瓜崩的手,改作抬手摸了摸夢魘的腦殼,行動支持。

夢魘說的話也不假,它本身喜歡以心中欲求盛之人為食,大惡之人比善人欲求多許多。

望舒聞言,心下動了動。夢魘可以委身季禎,他難道比夢魘差嗎?倒不是真心委身季禎,而是聽見了夢魘得到的待遇。他做惡多年,也知道到了一定地步,天道就會看不下去,最終以天雷誅殺他,到時候他是逃無可逃的。

若是能利用季禎,得到些靈藥也好,洗掉一部分自己身上的惡業,慢慢增加自己的修為,既可以推遲天雷到來的時間,還可以增加修為,伺機報複。

他至今依舊不覺得自己有錯,季禎的幾句話怎麼可能隨便打動他這樣一個惡人幾百年來的扭曲心理。

望舒對季禎說:“我比夢魘有用,我也願意為你做事,隻要你給我和夢魘一樣的待遇就好。”

這是當麵投誠還挖自己牆角,夢大順氣得吱哇亂叫,什麼臭不要臉老王八,給狗啃的驢糞蛋子等粗話都冒出來了。

望舒自覺比夢魘能力強用處大,他也的確比夢魘厲害多了。

季禎抬手按住抖動的夢大順,“安靜。”

夢大順委委屈屈地不說話了。

季禎拿起望舒放在手裡,還沒說話就聽見夢大順在旁泄露出一聲抽噎。季禎不耐煩地看過去,夢大順趕緊又忍住了,玉瓶一轉背過身去。

眾人眾鬼的視線全都落在季禎身上,不知他下麵會說出什麼話來。

望舒自以為打動了季禎,隻等他愉快同意,卻沒想到沒等到季禎歡迎不說,反而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拍懵了。

這還不止,接著就是一陣疾風驟雨般的毆打。

季禎啪啪啪連抽望舒腦殼,每說半句就用力一巴掌,“傻帽玩意兒,吃擰了你,青天白日發什麼夢,老子回去折騰不死你,還靈藥,給你下兩百年瀉藥都是輕巧!”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長不長呀!明天還是一樣哈,如果有300評,就更6000+

麼麼啾。對了,更新時間在半夜12點到12點半左右,以後大概就定在這個時間了。另外謝謝大家的地雷和營養液,都超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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