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黛嬌說完就已經走下去了,腳步之快,一會兒的功夫人就在觀景亭下了。
陸修垣邁了一步,眼前是她衝著自己眨眼的模樣,再往前一步,便是她溫溫柔柔笑著道謝的模樣,第三步時,是她在看台上,那一閃而過的錯愕後,嘴角揚起的一抹笑意。
再看時,是她輕拎著裙擺,有些雀躍往前的步伐。
極輕的,點在了他的心中,蕩起漣漪,久久不能散去……
周子熠宿醉了,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他還偏頭疼了。
可他明明喝的不算多,叨念著是不是假酒時,到客棧大堂見到抱冬時才知道,她買的酒是出了名的後勁大。
“我可有說什麼胡話?”周子熠在沈黛嬌對麵坐下,揉了揉眉心,“後頭的事我不太記得了,昨夜我都說了些什麼?”
沈黛嬌將解酒湯推給他:“也沒什麼,周公子隻說了自己有意中人。”
周子熠一口解酒湯下去險些噴出來:“你說什麼?”
“隻是你怎麼都不肯說那個意中人是誰。”沈黛嬌遺憾的搖搖頭,“可惜了。”
周子熠覷著她:“沒說?”
沈黛嬌饒有興致:“是誰?”
“哪有什麼意中人,我那肯定是胡說八道的。”
“都說酒後吐真言呢。”沈黛嬌笑眯眯看著他,“回來的路上你還念叨了彆人名字,隻可惜有些輕,沒聽清。”
“沒有的事。”周子熠一口喝了解酒湯,往嘴裡送了半個饅頭,轉移話題,“朝貢隊伍出發了?”
“天沒亮就出城了,昨天煙火放到了深夜,算是儘興了。”沈黛嬌讓知書再去廚房那兒端些吃的來,“你若是還頭疼,就在客棧裡休息,我要出去一趟。”
“多大點事,我跟你一起去,你不是想儘快忙完麼。”周子熠說著又塞下一個饅頭,兩杯茶下肚就這麼解決了,“快一些還能趕上他們。”
沈黛嬌起身往外走,李師傅早就備好了馬車,在她上去之前,周子熠不確定又問了一句:“我真的說了?”
沈黛嬌笑出了聲,回答的格外認真:“周公子。我騙你做什麼,你若沒有意中人,我也不能給你捏造一位。”
“那不會,那不會。”周子熠嘟囔著,等抱冬上了馬車,坐在了李師傅旁邊,但自己還不太敢相信,嘴裡嘟囔,“我真說了這話?”
馬車內,抱冬耳朵尖,將他的嘟囔傳達給沈黛嬌:“小姐,周公子他信了。”
“嗯,我這算是做好事。”沈黛嬌心情格外好,“他既沒有否認,或許心中是真的有意中人。”
“那回晉陽後,老夫人讓你與周公子相看怎麼辦?”抱冬自然是知道外麵那周公子就是小姐之後的相親對象,周公子要有意中人可不行。
“那就嚇他一跳。”沈黛嬌揉了揉她的臉頰,“一晚上都在想怎麼打贏人家。”
“小姐你怎麼知道!”抱冬滿臉不服氣,“他看不起我身為女子,到時候我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沈黛嬌笑了:“那成,你要是贏了,那錘子我提前給你做。”
抱冬眼眸一亮:“那我必須贏!”
沈黛嬌笑眯眯不說話,承應的功夫在抱冬之上,可力氣卻不如抱冬,小丫頭說不定真的能贏,就看到時候怎麼比了。
半個多時辰的路,馬車到了綿州城郊外的一處布莊,沈黛嬌來此,就是為了尋繡樣的。
半日的功夫,等與布莊內的掌櫃談妥,看中了幾個繡樣,天色已經暗下來,一行人回了客棧,早早歇下,第二天一早,沈黛嬌又出了一趟城。
綿州城的氣候適合養蠶,城郊有許多蠶農,還有不少婦人從事織布,沈黛嬌此番過來就是為了這些,她在晉陽的布莊內需要進一些絲綢,商行給她的幾家她都看不上,趁此機會過來一趟,她就想親自與這些人談一談。
三天的時間很快,在朝貢隊伍行至中途時,沈黛嬌這邊也出發前往環江,五天後,他們幾乎是同時抵達環江。
而這一路回去,跟在朝貢隊伍中,沈黛嬌忙著與黎王他們打交道,周子熠卻是忙著和陸修垣稱兄道弟,快到晉陽城時,他就已經尋思要來個結義兄妹的關係。
被陸修垣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三月二十一這天,朝貢隊伍終於抵達晉陽,楊大人好生鬆了一口氣,比往年雖然遲了五六日,但好歹不至於拖到月底,他的烏紗帽是保住了。
朝貢前來的人被安頓在了驛館內,沈黛嬌進城後徑直回了沈家,而這廂周子熠,本還想去一趟軍營見見朋友,被日日候在城門口的周家老仆人給當場逮著,抓回了家。
一個時辰後,他就知道了自己此次回來的相親對象,是哪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