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死柄木戀愛事件簿(5)
死柄木沿著長長的樓梯向上走去,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寂靜的空間中,腳步聲空洞的回響。
純白而無機質的熒光燈將一切染上了冰冷的色澤,每走一步都能清楚的感覺到,空氣,正在變質。
如有實質的黑暗凝結在充斥著寒意的空氣中,隔音良好的牆壁與大門阻隔了外界的聲音,讓這間公寓樓仿佛被隔絕起來,化作一方異域。
不,這裡就是異域。
空氣,正在扭曲。
死柄木弔感受著周身逐漸侵蝕的寒意,如此確信著。
他無視掉背後推擠而上的黑暗,一邊走一邊將白色的石子丟在地上。
那是他進入這間公寓之前,名為八重夢的少女遞給他的。
想要帶著【葛麗特】從森林中回來的話,就把白色的石子作為路標丟在路上。
真可笑。
死柄木想,再次丟出了一枚畫著黑色眼睛的石頭。
最可笑的是居然真的相信了她的自己——不,準確點說,是為了將媛澤遙火這個【葛麗特】從異域中帶回,而真的做了這種童話裡的傻子才會做的蠢事的自己。
黑暗仿佛要化作實體,從前方,從背後推擠著他。空氣裡仿佛也混入了無形的恐怖,每一次呼吸,都能聞到噩夢的味道。
死柄木弔對於這股氣息並不陌生。
幾天前他在媛澤遙火的家那邊,就感覺到了這股氣息。
極為冰冷的,極為黑暗的,極為殘酷的恐怖,在一瞬間【上浮】的氣息。
他隨手又丟出一枚石子,幾乎是惡狠狠地想著,隨便哪個笨蛋女人要怎麼樣都好,他到底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啊。
說到底,會和那個笨蛋熟悉起來,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了。
死柄木弔討厭笨蛋。
最討厭的就是媛澤遙火那種類型的笨蛋。
他討厭她像個傻瓜一樣,隨隨便便對著彆人伸出手來,張著無知的眼睛,帶著可笑的擔憂看著他,問他痛不痛,要不要緊。
他討厭她總是一無所知地靠過來,總是對他露出那副蠢死了的笑臉,完全不知道她麵前站著的是一個怎樣的人,明明他一隻手就可以把她捏死,她卻完全不知道這一切,一點也不害怕地湊過來,像對一個普通的同齡人一樣對他。
他討厭她總是說著“那些店女孩子一個人去會很奇怪”所以拜托他陪她去丼屋和拉麵店,討厭那些黏黏糊糊的親子丼,討厭剛做出來的熱到燙嘴的拉麵,討厭她遞過來的塞滿了草莓、漿果和鮮奶油的可麗餅,討厭她硬是要和他分享的漢堡炸雞和薯條……討厭她捏著他的胳膊,偷偷露出開心的笑容,好像在為他變胖了一點而感到高興的蠢樣。
他最討厭的就是那一天,他隨手抓住被嚇得臉色青白雙腿發軟的她,讓這個蠢女人掛在自己的胳膊上一路走到附近能坐下休息的公園,聽她說了一堆蠢話之後,這個蠢女人對他說的那句“謝謝你,你果然是個好人啊”。
那句話太過可笑,可笑得讓他都覺得想吐了。
好人?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對誰說這句話?
對一個人渣,對一個社會的垃圾,對敵聯盟的首領,說出“好人”這個詞?
太可笑了,太滑稽了。
蠢得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這個家夥,愚蠢也要有個限度啊。
太蠢了,太蠢了,太蠢了。
蠢到甚至讓他想起了……在遇見那個人之前的自己了。
天真的,愚蠢的,可笑的,每天蹲在電視機前等待著歐爾麥特的出場,為那些蠢得可以的事情歡呼的那個……蠢得讓他完全不想想起的自己。
在寂靜到讓人聯想到死的異域中,死柄木弔獨自一人向上行進著。
向著媛澤遙火的方向。
向著黑暗的至深處。
向著噩夢所在。
每上前一步,都能感覺到黑暗濃重了一分。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到空氣中混入的寒意增加了一分。
瘋狂,恐怖,幾乎要將腦髓都凍結的……噩夢的質感。
然而死柄木還是在向上走著,一邊走一邊拋出白色的石子。
他略略扯起一邊嘴角,露出了幾乎可以被稱為“猙獰”的笑。
“噩夢嗎……”他嗤笑起來,“彆開玩笑了,我倒要看看這種東西能把我怎麼樣。”
靜——
死寂的空間,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響。
將時間與空間都模糊的靜謐——死一樣令人不安的靜謐。
到底走了多久呢。
外麵變成什麼樣了呢。
誰也無法知道。
死柄木弔聽著白石子落地的輕響,無聲地咬緊了牙關。
他才不在乎那個女人的死活。
那麼蠢的女人死了才好呢。
反正她遲早也是要被自己的愚蠢害死的。
他才不在乎。他一點也不在乎。
他來這個地方隻不過是因為……他不開心罷了。
那種名為【神之噩夢】的東西,沒有經過他的允許,隨隨便便地把那隻臟腳踩在了他的地盤上,這讓他很不高興。
那種女人,最好是因為自己愚蠢的好心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