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1 / 2)

[綜]BE拯救世界 驚夢時 16697 字 8個月前

約翰番外·沒有名字的怪物

【很久很久以前, 在某個地方,有隻沒有名字的怪物。】

“晚上好,約翰。”

“晚上好, 梅麗爾太太。”

“今天也回來得很早呢,約翰。”

“是的。托您的福,工作結束得很早, 石城夫人。”

“約翰、約翰、幫我看看這幅畫怎麼樣!我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說不出來!”

“我看看……這裡加上一點紅色怎麼樣, 勞倫斯先生。”

“喔喔!對啊!這裡再添一點紅色就對了……太謝謝你了約翰!”

“不用謝。”

“約翰~約翰~給你看,我這一次拿了滿分哦!”

“滿分嗎?真了不起, 李政。你很努力了。”

“嘿嘿嘿……對了!這是我媽媽讓我帶給你的泡菜!她說要我好好謝謝你教我英語, 還邀請你這周末去我家吃飯呢!來嘛約翰!我媽媽做菜好棒的!”

“真可惜,我這周末還有彆的工作。替我謝謝李太太。”

“哎——約翰不能來嗎!好可惜!那我下次帶點心去看你吧,我媽媽烤的餅乾超級好吃!”

“好啊,我會泡好紅茶等你來的。”

“喂、約翰——接著!”

“……請不要突然襲擊,本村老爹。”

“你不是接住了嗎?再說了,我年輕時候可是我們棒球隊的最佳投手!拿過地區賽獎杯的那種!不過就是丟個蘋果,怎麼可能丟不中啊!喂,快嘗一口,這可是從我老家青森寄過來的蘋果, 東京這邊才買不到這樣好的果子!”

“(在衣襟上蹭了蹭而後咬了一口)嗯,確實是好果子啊。”

“對吧!哈哈哈哈哈!一會兒記得過來拿果子啊!對了,我上次和你下的那盤將棋,我想出新的解法了!等著看吧我這次一定會贏過你!”

“約翰”

“約翰”

“約翰”

……

那個名字從一張又一張不同的口中喊出。男女老幼的聲音宛如一陣海潮,而男子就這樣從海潮中走過。

名為約翰的金發青年微笑著一一回應了鄰裡的好意招呼, 靜靜走到了自己的家門前,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他所住的是一所位於池袋的公寓樓,附近有許多的外國人口,因而他這一頭金發與典型的西洋人樣貌,在這裡也不如何顯眼。也許是這周圍住著很多老人的緣故吧,鄰裡關係並不像大城市應有的冷漠淡泊,反而意外的富有人情味。

不如說,對於這個東歐青年來說,這裡有些過於富有人情味了。

大都市裡的鄰居關係,自然不會像某些影視作品中描述得那樣總是和和睦睦,全無齷齪。不如說,正因為這裡是大都市,人們的摩擦與勾心鬥角才來得比旁的地方更加嚴苛一些。

然而,沒有人能夠不喜歡約翰。

無論是頑固的老人,小心眼的主婦,還是多疑的上班族,吵鬨的孩子,自我主張過於強烈的少年少女們……誰也沒有辦法不喜歡這個談吐溫和、舉止優雅的金發青年。

就算是最無聊的抱怨、最幼稚的幻想、最可笑的狂言、最落後於時代的舊思想、最隱秘而肮臟的心思……這個青年也會微笑著傾聽,認真地望著你的眼睛,去思考你的話語裡的真意。他不會嘲笑,不會斥責,也不會義正言辭的否決。他總是站在你這邊替你著想,說出你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你想要從彆人口中聽見的話。

誰能夠不喜歡這樣的青年呢?

更何況這個青年待人又是那樣友善,又生著那樣一張美麗的臉龐——就像天使一樣,雖然這已經是一個用爛了的形容,但是放在他的身上又是那樣剛好。

誰忍心對這樣的男子擺出冷酷臉色呢?誰忍心對這樣的男子施以惡言呢?

不,還是有的。

“——約翰。”

一道含著無數複雜情緒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那聲音裡麵帶著冰冷的戒備、蒼茫的懷念、幽幽的顫抖、近乎失望的歎息……太多太多的情緒混雜在一起,令人分辨不清呼喚他的人到底懷著怎樣的心緒。

約翰將鑰匙轉到了最後一格,在一聲細微的哢嗒聲後,他在緩緩打開一線的門前回過頭來,對著台階上走下的人兒露出一個溫和而又平靜的微笑。

“好久不見了,安娜。”

他凝望著金發女子那張與自己那樣相似的麵龐,語氣平常得就像是偶然遇到了多年不見的舊友。他甚至稍稍側過身去,示意對方進到家裡來做客。

“以前的學生送了我很好的錫蘭紅茶,進來喝一杯吧。”

金發女子那美麗的睫毛上滑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輕顫。那雙嬰兒藍的眼瞳在陰影中更為專注地望著約翰,似乎想要確認他話語裡的真意。在這樣的審視之下,約翰的神色依然是平靜的,不如說,他注視著被他稱為“安娜”的女子的目光更柔和了一些,就像是年長的兄長在看著自己鬨性子的妹妹。

“……叫我妮娜。”

金發的女子如此說道,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走進了約翰為她打開的房門中。金發的青年微微笑著,待到自稱“妮娜”的年輕女子走進玄關之後,他才從內部合上了屋門。

“不用換鞋也沒關係,在沙發上坐吧。”

這樣簡單地招呼了一句之後,約翰脫下外套,順手挽起了襯衫的袖口,走向廚房,取了水壺開始燒開水。當他在櫥櫃與冰箱裡尋找著適合做茶點的點心時,金發的女子則是站在客廳裡,無聲地打量著這個公寓房間。

她並沒有如約翰所說的那樣在沙發上坐下,而是緩緩在客廳裡踱步。穿著淺口皮鞋的雙腳很有禮貌地繞過了格紋地毯,停在了窗邊擺放的綠植邊。擦洗得乾淨的白色花盆中,大片大片綠葉的植物在濕潤的黑土中茂盛地生長著,那副生機勃勃的樣子,一看就得到了很好的照料。妮娜的目光從布藝沙發上柔軟的紅色抱枕上掃過,停在了CD櫃裡擺放的唱片上。

在數也數不清的古典樂、搖滾樂、民謠與流行樂的CD之中,有一張專輯是與其他井井有條擺放著的唱片不同,像是才聽過不久一樣,隨手擱在最上方,封麵上的少女半個身子都沒在深藍海水中,正在純白月光下靜靜地凝視著她。

妮娜認得這名少女。

最後的時代巨星,21世紀最後的歌姬——MANA。

“坐吧。”

約翰端著泡好的紅茶走了出來,他將沒有任何花紋的白色骨瓷茶杯在茶幾上放下,又將裝著曲奇餅乾的瓷碟擱在了妮娜麵前。妮娜回過神來,這一次她沒有再以沉默表示抗拒,而是靜靜坐到了約翰對麵的位置上。

紅茶暖融融的香氣隨著氤氳的白霧彌漫在死寂的空間中。約翰端起紅茶杯,並沒有喝,而是注視著錫蘭紅茶金色的光暈,那美麗的光影落在他的眼瞳中,似乎將那嬰兒藍的瞳孔也染上了一抹近乎不真實的顏色。

長久的沉默之後,還是妮娜先開了口。

“我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裡,約翰。”

是啊。

妮娜想道。

誰會想到呢,那個將無數人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踐踏了無數生命又破壞了無數人生的男人,那個追尋著破滅的怪物……她的哥哥,最後竟然會來到這樣一個與他前半生沒有任何關係的遠東國家呢?

不……如果要說聯係的話,還是有的。

“嗯,我想看一下醫生成長的地方。”

約翰的語氣很是平常,就好像這真的是一件很尋常的小事一樣。

妮娜沉默著。

約翰口中的“醫生”,天馬賢三,原本是日本一家綜合醫院院長次子的他,因為仰慕德國醫院的醫術,選擇到德國留學,並且成為了一家大醫院的腦外科主治醫生。

他是多年前改變了他們兄妹命運的人。在那個絕望的夜晚,在那個一切都走向崩潰與破滅的長夜,是這位醫生用他高超的醫術拯救了本該死去的約翰。

他讓本已被殺死的怪物獲得了第二次生命。

不止一次。

不隻是肉灬體。也許還有靈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馬醫生是令約翰重獲新生的“父親”也不一定。

但是,妮娜這一次來的目的並不是想要問約翰為什麼會在這個國家。

“……你變了不少,約翰。”

不知道為什麼,先出口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是啊,以妮娜的眼光來看,約翰確實改變了不少。

外表上的變化倒是微乎其微,眼前的這個男人和他二十歲時的樣貌比起來,其實也沒有變化多少。金發雖然稍稍長了一些,卻依然那樣璀璨豐美;嬰兒藍的眼瞳也依然是澄淨而沉靜的,就像秋日的海;就連蒼白麵容上那抹永遠柔和而靜謐的微笑,也與她第一次與他重逢時沒有太大區彆。

改變了的,是彆的方麵。

比如說……

“以前你可不會在自己住的地方放上這麼多東西。”

那句話的意思,並不是說這個房間現在有多麼邋遢。

即使是以最挑剔的目光來看,這個房間作為一個單身男性的公寓,也實在是整潔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一切該收納的東西都好好放在收納它們的地方,窗戶擦得明亮到看不到一點水漬,純白的窗簾和鮮綠的植物在傍晚的風中輕輕搖曳著。

但是……

妮娜卻知道,從前的約翰——她二十歲時所追擊的那個約翰——他的房間是什麼樣子。

那是看不出任何個人好惡的房間,隻保留了最簡單的布置,不留下任何生活過的痕跡,沒有一點人的味道,完全看不出有人住過的、隨時可以離開的房間。

二十歲的約翰不會在房間裡擺上CD播放機,也不會在沙發上放上紅色的抱枕,不會在窗邊擺上生長得異常繁盛的綠葉植物,更不會……將一個女歌手的專輯擱在他隨時可以拿到的地方——就算那個女歌手是他的學生也不可能。

從這個房間來看,他已經改變了……改變了很多很多。

是這個國家改變了他嗎……還是說,是天馬醫生改變了他呢?

妮娜忍不住這樣想。

“人總是會變的。”

約翰也隻是這樣淡淡的回了一句。

妮娜輕輕閉了一下眼睛。

人總是會變的……那麼,你最本質的地方,改變了嗎?

“那麼,我就直截了當的問吧。”

妮娜沉下心,直直地看向約翰,將那個問題拋向了他。

那才是她這一次的目的,那才是她跨越千山萬水趕到這樣一個語言都不相通的陌生城市,曆經千辛萬苦搜尋著一個未知的幽靈的根本原因。

“那個叫MANA的孩子,是你殺的嗎?”

那是刀刃一般尖銳的問題,毫不留情地擲到人臉上來,容不得一絲詭辯,不允許任何矯飾,幾乎要將骨頭也剖開看個清楚分明。

麵對著這樣尖利的質疑,約翰的神色卻依然是平和的,連金色的睫毛也不曾有過一瞬的顫動。

紅茶的金色光暈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凝結成了一輪小小的月亮。

——是你殺了她嗎?

金發的青年微微地笑了。

“你是為那孩子來的嗎?”

“是啊。”妮娜的臉色稱不上好看,“偶然看到了關於MANA之死的紀錄片,卻在受訪者裡麵看到了你……殺死那孩子的凶手完全沒有殺死她的理由,那個手法……是你讓他做的吧?”

眼前這個人……不,眼前這個怪物有多麼擅長操縱人心,很少有人能比妮娜更清楚了。

約翰在洞察他人的內心上有著駭人的天賦,人類的內心於他而言,就像是沒有籬笆的花園。無論是多麼擅長掩藏真心的人,在他麵前都沒有任何秘密,在他那宛如神明的微笑麵前,就連最冷酷的殺手,也會不知不覺將自己最大的秘密交托到他的手中。

是的,就連最冷血殘忍的殺人魔也不例外。

不管是多麼扭曲的心靈,約翰也能輕易地接近,並且贏得對方的信賴,在對方還毫無察覺的時候,他就已經支配了那個人的生命。他就像是用手指撥弄螞蟻的隊列的孩子一樣,如此輕而易舉地找到對方最為恐懼的東西,然後——讓對方殺死他想要殺死的人。

對,就像那個名為彼特·尤科斯的連環殺人狂那樣。

妮娜靜靜地想。

取得對方的好感與信任,令對方成為自己的朋友,而後,再將那個人帶去了他早就為對方準備好的地獄。

約翰在那個漆黑的地下室裡擺滿了尤科斯最為恐懼的東西,在一瞬間便將那個殺死了11名少女的殺人魔變回了昔日那個受儘虐待的、滿心恐懼與憤恨的小男孩——而後,那個與他的母親年齡相近的老太太就這樣出現了。

完全陷入了瘋狂的尤科斯,理所當然地殺死了那個不幸的女人——與虐待他的母親的麵貌重疊在了一起的女人。

就這樣,約翰完全隱匿在黑暗之中,輕而易舉地操縱著那個殺人魔除掉了他想要除掉的人。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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