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天儘頭的一切都染成雪白。
姥山白茫茫的群山峰嶺之間,隨著蜿蜒小道盤桓上山,一座道觀坐落在半山腰之上,名為雲天觀。
雲天觀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但是廟內道士應該有些窘況,道觀年久失修,在寒風之中八麵漏風,大殿院前鬆樹下有著一座香爐,許久也沒有再燃起過香火,更彰顯著觀內的道士許久未曾給殿內道尊上過香火,懶散至極。
偏房靜室內搭造水平不怎麼樣的炕頭上,一小道士裹著被子盤坐著,一隻手探出來抓著一本道經,口中默念有詞。
“降服心猿意馬!”
“斬斷凡塵俗念!”
“靜頌黃庭!”
“辟穀求仙!”
“咕!”一道綿長的聲音從被子裡散發而出。腹中空空,饑餓難耐,哪怕口上逞強,身體還是十分誠實的。
高羨癟了癟嘴巴,將道經仍在了一邊,緊緊裹了裹被子。
“嘩哐!”
這個時候一陣寒風吹過,乾草堵上的窗戶又漏風了,吹得高羨後脖子發涼,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道士名叫高羨,看上去不過十五六,神異的是其眉間有一道痕,一見就讓人感覺不凡。
高羨這眉心道痕,可感應天地之間特殊之物,將其敕封一位護法神靈。
這神靈受高羨所敕封,便打上了高羨的印記,逃脫不了高羨的操控。
不過高羨尋遍整個姥山,也隻敕封了兩座護法神,冬季降臨,高羨畏寒畏冷,便躲在觀裡,以待開春。
憊懶的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出門高羨立刻彎腰抱手蜷縮成一團邁著小步子走進了灶房。
灶房內空蕩蕩的,屯的乾菜鹹肉早就被橫掃一空,隻剩下一排排掛著的繩子和空蕩蕩的罐子。
揭開缸蓋一看,葫蘆瓜做的瓢斜在缸內,一無所有,高羨臉色一下子變了:“什麼?苞米麵也吃完了。”
高羨支起窗戶,看向了隔壁草棚內,可以看到裡麵拴著的一頭黑得油光發亮的驢子。
聽見聲響,驢子一下子跳了起來,驚恐的看向了高羨,剛好對上他那雙饑渴的目光。
頓時就看見這驢子像人一樣的踮起了腿,整個驢都開始瑟瑟發抖。
高羨第一個敕封的便是這驢護法,也是靈智最高的一位護法神,甚至還能夠開口能言,生性狡詐,和另一位死物化為的護法神不能相比。
不過從高羨的目光看來,它已經命不久矣。
驢棚內,高羨的手拂過驢子油光滑亮的皮毛,都可以感覺到驢子的惶恐不安,兩隻鼻孔都冒出了白氣,發出奇怪的嗚咽聲。
“都這麼肥了,平日裡沒少吃啊!我說方圓幾裡怎麼草皮都沒有了。”
高羨臉色頓時一變,一聲怒斥:“呔,你這妖孽,如此破壞天地循環,貧道豈能容你。”
“今日貧道就除魔衛道,替老天爺收了你。”
看著這肥的流油的驢子,高羨心想把它宰了,做成醃肉熬一熬,說不定能夠熬過這個寒冬。
驢子前蹄一下子跪下了,竟然開口說起了人話:“空塵子大仙,草皮沒有了是因為天寒地凍,不是小驢的錯啊!您老人家請饒了小驢一命吧!”
空塵子這個道號是雲天觀上一任觀主為他取的,老道士出身名門世家,一生苦心修道,踏遍九州山川大河,雖然見得一些怪異之事,妖異之士,但也隻是僅此而已,看來這世間大概沒有哪真正的修仙得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