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羨換了一身看上去體麵了許多的深色道袍,頭上的道髻的木簪也換成了玉的,隻是眉心的道痕隱去了,除了長得好看點,看上去也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道士。
畢竟其他地方還可以說相似,混跡江湖的道士也不罕見,算上各種治病、算卦的遊方道士就更多了,但是眉心這道痕也太明顯了,鞏州境內,劍仙的傳聞流傳得太廣,一看就知道他是誰了。
“你這蠢驢也太能吃了,本大仙都給你吃窮了。”空塵大仙掂了掂縮水到極致的錢袋。
“你看青龍護法,從來就沒讓本大仙擔心過。”目光之餘,仿佛覺得這驢子又胖了一圈。
驢子看了看空塵大仙嶄新的雲紋道袍,再看了看精致的美玉簪子、玉佩,最後低頭看了看掛在自己身上,價值二十兩銀子的醉仙釀。
沒敢提。
驢大將軍辯解:“大仙啊!每日馱著行李和你的可是小驢,任勞任怨的也是小驢。”
“那青龍卻還要大仙您拿著,這能一樣嗎?”
驢大將軍叫屈連天。
“要想驢兒跑,又想驢兒不吃草,這怎麼可能?”
“大仙您可要擦亮眼啊,看清楚誰才是對您最忠心的。”
空塵子低頭看著這狡猾的驢子,忽略重點的春秋筆法倒是學的挺快的:“你吃的那是草嗎?一桌好菜全讓你給吃了,你還看這酒?昨天我記得那一壺猜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呢?”
驢大將軍頓時顧左右而言他,一副理不直氣不壯的模樣。
“可能是撒地上了。”
這個時候遠處大河轉角處,聽到水流湍急聲,嘩啦啦猶如萬馬奔騰。
“看,是江水!大仙我們看到大江了。”
一路懶驢拉磨,磨磨蹭蹭,住最上等的房、吃最貴的菜,喝最美的酒,沿著陵水河的城鎮而上,終於看到了大江的主脈,頗感震撼。
大江之寬,不見邊界。
一人一驢興奮不已,再往前走。
隻見波濤千裡,江麵之上千帆競發,船底泛起滾滾白浪,浩浩蕩蕩方顯這條水脈商路之發達。
開春之後,這條憋了一個冬季的航道,迫不及待的開始全力運轉,對於商賈來說,這江麵上跑的不是船,而是金山銀山。
遠處城池隻建三麵,是文東郡郡城,一麵臨著大江,高羨也沒有進去停留的意思,直奔碼頭。
隻有在文東郡,才有去往江庭郡的船。
江庭郡是江州的州城,更是陵江和京師運河的交彙處,僅僅憑此一條,就知道這江庭郡是何等重要,也是何等的繁榮昌盛。
不過江庭最出名的卻是文士風流、煙花之地,其他諸國商旅士人若來了大周,可以不去京師,但是一定要去江庭感受一下大周的煙花風流。
高羨在碼頭邊的牙行找到個牙人幫自己找條去江庭的船。
“這兩天沒有專門要去江庭的船,得等幾天。”牙人穿的比較體麵,和碼頭之上那些賣苦力的形成鮮明對比。
“不過客官要是急的話,那邊倒是有艘被熙山書院包下的船停在了這裡,也是要去江州的,我可以幫忙說和說和,至於成與不成,就不知道了。”
高羨剛應下,這個時候又一個人急匆匆闖入牙行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有去江庭郡的船嗎?我要今天的,馬上。”
一女子穿著一身灰色的打扮,看上去像個小廝或者仆役,頭上的小帽不太合體顯得又些可笑,她背上背著一個大木箱,又些沉重,將其壓的氣喘籲籲。
手上還拿著一把劍,不過看上去也感覺就是一把破銅爛鐵。
這感覺怪異至極,像是江湖客?又像是個商販?但是又感覺啥都不像。
看到箱子裡頂出來的工具,高羨恍然大悟:“這是個江湖賣藝搞雜耍的。”
牙人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看來這跑一趟可以賺兩個人的錢了。
將剛剛和高羨說過的話,對著這女子說了一遍,之後便出門安排去了。
這背著木箱的女子好不容易坐下歇口氣,這才看到一旁坐著一個道士,更重要的,還牽著一頭驢。
女子頓時嚇的一個激靈站了起來,不過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番,發現高羨的眉心一片空白,頓時長吐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