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觀開設在城外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之上,上山有一個斜坡,平時走可能不覺得陡峭,但是推著木輪車就覺得格外難爬。
“我力氣大,我來推就行了。”
“你彆推著一把把腰給閃了,咱們觀裡的丹藥可都要指望著你來煉呢。”
道士張西白扯開了道袍領子,舍不得讓妹妹吃苦,嗷嗷大叫的獨自一人推著沉重的木輪貨車上去,渾身大汗淋漓。
推到一半停下來,靠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樹上歇息。
張西白倒出了一粒回春扔進嘴裡嚼了嚼,連連歎息,氣憤說道:“秋蟬,你看你煉出來的多好的丹藥啊!竟然沒人買?城裡的那些人當真是不識貨。”
登仙觀是家傳的道觀,前任觀主正是二人的父親,但是現任觀主不是張西白,而是一旁年紀小一些的女冠張秋蟬。
張西白雖然年長一些,但是實在沒有什麼煉丹的天賦,無法繼承登仙觀的傳承,平時也不愛看書寫字,倒是喜歡舞刀弄槍,從小就愛竄進城裡看那些打把勢賣藝的,向往人間煙火繁華。
張秋蟬從小就好讀道經道藏,而且精通藥理,天生對於煉丹之術有著頗高天賦,喜靜不喜歡人間喧鬨。
此刻其坐在樹下看書,氣質當真有種秋葉落下的寂靜美好,天生就有一股修道人的氣韻。
“我們這可是真藥,彆人搶都搶不到的仙方。”嗡裡嗡氣的說了幾句,才將丹藥一口沿下,沒多久,就感覺一股熱氣從腹中傳來,渾身是勁。
乘著藥力趕緊打了一套拳,將藥力吸收。
張秋蟬拿著一本古煉丹書對著上麵的古方翻來覆去的看:“我們煉出來的丹藥還不夠好,依舊不過是凡藥,稱不得仙方。”
看得越多,深入得越多,張秋蟬就越覺得自家傳承的一些東西,簡直玄奇到無法想象。
隻是這些丹藥,完全就不是普通方式能夠煉出來的,甚至許多細節和關鍵地方,用到的一些玄乎其玄的語詞,讓人摸不著頭腦。
“西白!你說這世上真的有吃了就能成仙的藥嗎?”張秋蟬習慣性的叫起了張西白的名字,看起來這兄長實在沒有什麼威嚴。
張西白一聽就知道張秋蟬說的是什麼了,正是自己之前吹噓的,自家登仙觀傳承下來的那所謂仙鼎。
曆代觀主一直猜測,那些靈丹仙方,都是要用這座鼎才能夠煉出。
但是這杯張西白吹的天花亂墜、玄奇無比的仙鼎,實際上是一座高近丈的石鼎,如今就擺放在觀門口,風吹日曬雨淋了不知道多少年。
奇重無比,不可挪動。
但是也根本就沒有辦法用來煉丹,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神奇的力量,除了堅硬無比,刀劈斧鑿都不能留下痕跡。
“彆想了!爹他一輩子,都沒搞明白那鼎的秘密。”
“按我說,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什麼仙鼎、什麼仙方,這也就是咱們祖上吹的。”
“祖上肯定是剛來到燕定府,沒有什麼根基,然後聽說了那雞犬升天的傳說,所以自己鑿了個石鼎往臉上貼金,說自己是仙人傳承,放在門口引香客來用的。”張西白對於這套把戲門清,城裡的那群佛道之人將這套都用爛了。
“不許這麼說自家祖先!”張秋蟬生氣了。
隨後這女冠講起了道理和佐證:“而且我聽說,鞏州出了個劍仙名叫空塵子。”
“在鞏州一劍飛仙殺了銀花魔頭,後禦使千裡飛劍,一劍斬殺銀花宮長老。”
“在江州劍氣橫空斬斷大江,那五神教翻江倒海的蛇妖、金蟾、飛天蜈蚣、還有能遁地的山神,這些禍害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妖魔,都死在了他手裡。”
女冠篤定的說道:“這不就是神仙嗎?”
“以此類推,咱們祖上所傳下的東西,必定也是真的。”
這個時候靈州的事情還沒有完全傳到京畿一帶來,少數人雖然知道旱情緩解了,蝗災解除了,但是也不知道其中詳情。
張西白可不信這套:“傳言呢!三分真七分假,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當不得真的!”
“還是想辦法賣藥湊錢吧!沒錢,司天監的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就要取消咱們道觀的道籍,連道觀都要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