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確實不僅僅是為了兩岸百姓,不過川主鎮守界河河道百年,這百年來不敢說做的滴水不漏。”
“但是也能夠說是恪儘職守,從未曾有一刻懈怠過。”
“小妖也是看著這兩岸之地日漸昌盛,看著這條河道變成如今這般商船官舫不斷的黃金水道。”
“確實不忍心見兩岸百姓遭遇此等橫禍,看著界河泛濫成災。”
“至於小妖為何留下來。”
說到這裡,妖怪川主叩首高呼。
“道君開無上大道渡眾生,小妖認為此道是千萬年來,所有有靈眾生所渴盼的真正大道。”
“因此,小妖也想要走鬼神之道。”
“還求道君賜我這大道,引我入這真途。”
封州緊挨著壺州,可以說是近在咫尺。
鬼神之道的方方麵麵,以及特殊之處,壺州境內發生的種種事情,早已傳出。
封州這邊最快能夠得到消息,其也當然知道壺州各地城隍和鬼神如今已經徹底掌控了壺州,鬼神之道在整個壺州已經紮根了下來。
這川主也算是妖怪之中眼光極為精準和深遠的,當即立刻決定留下,而沒有選擇跟隨著封州陰神北渡而去。
便是想要在這一場陰陽界城之主和空塵道君二者的大道之爭中,賭空塵道君最後必定勝出。
空塵道君:“道不可輕授!”
川主聽到這話,沒有失望,反而是喜出望外。
這不是拒絕,而是要看他接下來的所作所為,指的便是這界河水患能不能平定。
川主搖身一變,仿佛已經成為了空塵道君門下鬼神,換上了一副忠心耿耿,一心為天下百姓的語氣。
“小妖願為這次界河水患赴湯蹈火、粉身碎骨。”
“道君有所用之處,隻要一聲令下。”
“哪怕是死,小妖眉頭都不眨一下。”
空塵子還沒有說話。
而是思慮起了這界河之事該如何解決,或許正好可以一道將封州鬼神之道立下。
一旁的何世景聽到界河河汛將至,既有可能決堤的時候就已經坐立不安。
此刻看到川主說完之後,立刻站了出來,一同跪在了空塵道君麵前。
“何世景求道君施以援手,這界河決口不得啊!”
“界河百年未曾有過決堤,兩岸皆是繁華之地,一旦被淹沒,封州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此事與你也有關?”空塵道君看出了何世景不同尋常的關切,仿佛界河水患與他息息相關。
何世景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在下乃是前往封州就任的新界峽縣縣令。”
“界河一旦決堤,第一個受災的,必定就是下官治下百姓。”
“下官雖然還未曾正式上任,但是卻已經算是一地父母官了,就算不是界峽縣令,何某又怎可忍心見這人間慘事發生於眼前。”
何世景初次為官,那種年輕人欲要乾出一番大事的熱血還有正義凜然,從他身上都可以看到。
更不要說,看他能夠拿著一把大刀,在山裡追得騙了他錢財江湖客石宗亡命而逃。
就知道其雖然是個讀書人,卻又有著江湖客一般的豪氣和俠風。
空塵道君看著他,仿佛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內心深處。
最後隻說了八個字。
“滄海可枯!”
“界河不決。”
說完,空塵道君閉上了眼睛。
煙霞卷起,充斥了整個廟宇之內,化為一個漩渦吞噬了道人、川主、驢子的身影。
頃刻間破廟之中變得空空蕩蕩。
而停靠在風浪裡,界河之畔的大船之中,卻變得煙霞繚繞。
綻放出了重重光暈,照亮了界河河麵。
何、石二人追著推門而出,看著外麵的場景。
隻見那艘大船成為了黑暗和風雨裡如同明燈一般的存在。
沿著界河而上,逆風雨而上,鎮波濤洶湧。
最終,消失在了風雨裡。
“滄海可枯,界河不決。”何世景不斷念叨著這句話。
然後對著石宗說道:“仙人之前所說的那滄海桑田之事,莫不是……”
“說的便是自身所經曆之事吧!”
石宗也覺得是如此,但是依舊感覺難以置信:“定然是如此了。”
“看過三次滄海化為桑田,如果是真的話,空塵道君已經存於世間有多少歲月了?”
何世景搖頭:“仙人長生不老,永恒不朽,你我如同那朝生暮死之蜉蝣,豈知仙人之壽。”
石宗卻羨慕起了另外一個人:“那川主也是三生有幸,竟然遇到了空塵道君,或許真的能夠從空塵道君那裡得傳大道吧!”
二人唏噓感歎。
立於廟簷之下,良久才關上門返回廟宇內。
火堆依舊還在燃燒著,而盤坐於神台之下的仙人卻不見了蹤跡。
不過兩人立刻發現火堆旁邊的另外一物。
那川主提過來的食盒還留下來了。
“這?是仙人忘記拿走了?”何世景覺得不太可能,其隱隱猜測,可能是二者知道兩人餓了一天了,所以才特意留下來的。
“我覺是不是仙人留給我們的?”石宗咽了咽口水。
“咕!”沒有吃的時候還能夠忍得住,此刻美食在前,肚子立刻就響了起來。
兩人饑腸轆轆,猶豫了半晌,最後決定。
先打開看一看。
隻是看一看。
何世景一口一個點心,狼吞虎咽,看上去就像是從餓牢裡放出來的囚犯一樣。
一邊吃還一邊說道。
“吃完了趕緊睡,何某明日一早便要出發,要提前上任。”
從那川主的口中得知了界河將要決堤之事,何世景再也坐不住了。
如果能提前一日上任,便能夠提前一日開始布置,或許就能夠救下不少人。
雖然仙人說界河不會決堤,但是他覺得自己身為縣令,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就不能夠坐視不理,聽天由命,還是應該做些什麼。
這個時候,何世景看向了同樣吃得滿臉殘渣,毫無吃相的石宗:“何某的那些隨從也都跑了,你若是沒有其他可去之處的話。”
“不若跟著我去界峽縣上任,也算是有個正經差事。”
石宗沒有怎麼思索,就下定了決心。
一拍大腿,對著何世景說道:“你剛剛說的話對我的胃口,石某覺得你是個好官。”
“既然界河兩岸可能要出事,我最近一段時間便跟著你做事了。”
“我乾彆的不行,幫你跑跑腿,震懾一下宵小之徒還是夠的。”
兩人都是豪氣直爽之輩,三言兩語便定了下來。
白日裡還要你死我活,眨眼之間就變得肝膽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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