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能探出魘的仙器有很多,黃級的有碧雲鏡、陳魂譜等上百種,玄級的有瑤光琴、黑異書等數十種。地級九種仙器,分彆位於九大宗門禁地內。而世間隻有一種天極的窺魘仙器,在仙盟手裡,叫‘千燈盞’。”
“魘是魔神分裂的詛咒,本身強弱就有不同,且隨著寄生之人修為越高,魘的能力也會慢慢增強。就比如碧雲鏡這種黃級法器,它最多隻能探出凡人識海內的魘。你猜猜仙盟手裡千燈盞,能夠測出什麼修為識海的魘。”
言卿愣住,小心翼翼給出一個:“化、化神期?”
天樞被他噎住,擦擦汗:“你也是真的敢說啊。千燈盞,它需要化神期修士耗費精血啟動,但它隻能窺出大乘期修士識海內的魘。”
當今世界的修為體係。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大乘、洞虛、化神。
天樞道:“而且魘生來狡詐古怪,躲在識海中,變化萬千。沒有誰能絕對保證,一個人不是魔種。”
言卿又抓了抓自己手裡紅線。
天樞道:“罷了,跟你講這些你也不清楚,等你到了南澤州,就會知道了。”
凡人體內蘇醒的魘,最大的變化也不過是力氣變大,暴躁易怒,吃人飲血。
而修士身體內蘇醒的魘,那或許是天災。
動輒毀一城,屠一國。
稍有蘇醒的預兆,就必須伏誅。
世道表麵太平,但私底下卻是風起雲湧。
天樞又瞥了被扔在了地上、換了個姿勢鋪著翅膀睡的不得誌,心道:估計就這麼個凡鳥,體內有魘也弄不出什麼風浪,謝應才懶得搭理的吧。
言卿扯紅線扯著扯著,差點給他扯斷。他察覺到天樞的目光,扯了下嘴角。
越發好奇不得誌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了……
不得誌識海裡沒魘,但它肚子裡有魘。還是害得紫霄一個洞虛修士隕落的鳳凰魔種的魘?
不得誌直接吞了,還與之共存?還絲毫不受影響?
……牛批。
其實仔細回想,之前幽牢裡,他能以練氣期的修為能對付鳳凰魔種,最重要的或許是紫霄已經拿命和它鬥爭了一回。鳳凰魔種瀕死,所剩修為不多。
言卿的魂絲能夠無視任何強大的魘,直入識海、將其束縛、將其摧毀。但是他自己卻不能無視魔種本身的修為……畢竟如果修為差距過大,遇到類似謝識衣這種,誰給你機會伸絲入識海啊!
他現在的實力就是,說強也強、說弱也弱。
給他機會,把魂絲伸進人的識海,那化神期他都可以弄死。
而且元嬰期以上的修士,估計就已經不可能讓一個煉氣期近身了。
萬幸,這魂絲好歹是個神器,能跟“神”扯上關係還是有它的尊嚴的,遇到危險算個比較好用的保命玩意,不至於在修真界舉步維艱。何況他還有一堆奇奇怪怪的符咒陣法。
言卿鬱悶:“還是得修行啊。”
其實言卿對於原主的雜亂靈根並沒有什麼憂慮。
等真正到洞虛期,臨化神的最後一步,就會發現肉/體凡胎靈根資質都是虛無。
*
“前、前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懷虛終於鼓起勇氣走過來。
天樞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對上滿殿的人、敬畏的好奇的目光,摸著白色胡須笑了下。
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我們忘情宗的太上長老紫霄仙尊一年前,曾去留仙洲捉拿一鳳凰魔種,歸來途中為魔種所害,靈氣動蕩提前渡劫。當時路過此處,便在你們回春派的山穀上方破開虛空閉關,誰料渡劫失敗。最後關頭仙尊躲入你派的幽牢之中,將鳳凰魔種關押,靜候死期。然後,遇到了燕卿小友。”
天樞微笑道:“其實洞虛修士渡劫失敗,身死道消是必然的結果,但是燕卿小友還是上下奔忙,甚至為仙尊尋來了羅霖花。羅霖花是地級至寶,百年一株,能在這種地方能找出來,還無私贈與陌生人,可見小友的至善之心。”
“紫霄仙尊感其至善,便將我宗先祖傳於他的令牌送給了燕卿小友。擁有此令牌的人,能夠命令忘情宗做任意一件事。然後……”
說完,他目光複雜又欣慰地看向燕卿:“我沒想到燕卿小友,竟然對我忘情宗的渡微仙尊愛慕不已,情根深種,提出的要求是與渡微結為道侶。”
滿座所有人:“……”
這人為什麼可以那麼不要臉。
言卿:“……”
這該死的原委為什麼可以那麼長。
天樞現在說出這事的心情完全不同之前了。謝識衣那句“我未來的道侶”簡直讓他如獲新生,甚至飄飄欲仙。
天樞現在絲毫不覺得自己是被推鍋過來的,相反,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忘情宗的千古恩人。
為謝應牽上了這場姻緣,宗主不獎勵他一個峰頭都說不過去吧!
他已經迫不及待回去看忘情宗那些人知道這件事後的臉色了。
天樞摸著胡須,不讓自己魂飄飄然,笑道:“萬幸的是,渡微對小友也不討厭,這真是天定情緣,一樁美談啊。”
滿殿的人這次再看向言卿的目光,真的是五味雜陳,什麼都有。
言卿:“……”
言卿已經知道這些人心裡怎麼罵自己不要臉的了。唉,彆罵了彆罵了,他當初回憶起劇情的時候,已經罵過自己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怯怯響起:“前輩,紫霄仙尊,可是身佩紫色長劍,眼下有一道疤痕?”
天樞放眼望去,隻見是個身形單薄,穿著白衣,脂粉氣有些重,跟個女娃似的小少年。
天樞和善笑笑:“沒錯。”
出聲的人是白瀟瀟。
突然收到一道難以置信的目光,言卿望過去,見是白瀟瀟。其實他以前在障城就沒見過白瀟瀟,這位白家的小少爺身體虛弱常年臥病不出。
言卿朝白瀟瀟一笑,眼眸深處隻有冷冷淡淡的打量。言卿對這鬨劇一樣的婚姻其實也沒怎麼上心,他隻是非常好奇白瀟瀟。好奇這位曾經的白家小少爺,是怎麼到回春派的?
可這在白瀟瀟眼裡,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炫耀和嘲諷。
白瀟瀟的指甲狠狠掐進肉裡,死死看著他,清澈的瞳孔全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甚至是大腦空白,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令牌!
令牌!
令牌!
——今天的一切都是那塊令牌?
可那塊令牌——明明是他的。
紫霄是他救的。
所以謝應的道侶……也該是他。
不是燕卿,現在被眾星捧月的人,不該是燕卿!
白瀟瀟隻感覺自己整個人搖搖欲墜,甚至委屈到眼眶都浮現一絲淚水來。
“瀟瀟,你怎麼了。”
自鬨劇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言臉色蒼白的燕見水看到未婚夫這樣的神情嚇了一跳,伸出手握住白瀟瀟的手。
白瀟瀟覺得一股氣憋在胸口。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回春派的宗主開口。
宗主知曉原委,氣也不氣了,喜笑顏開:“哎喲,原來燕卿你曆經千方百計偷取羅霖花是為了救人啊,早說清楚嘛,我們也不至於對你發如此大火了。畢竟我們回春派,取意妙手回春,沒有什麼比人命重要的啊。哈哈哈哈。彆說是羅霖花,你把整個藥鋪搬過去我們也沒關係的啦。”
言卿也“哈哈”兩聲,被他這不要臉的態度給折服了。
羅霖花。
白瀟瀟愣住了。
羅霖花,原來是因為羅霖花麼……
他其實隻見過紫霄兩麵,殷無妄因為太過厭惡燕卿,隨手將羅霖花給他,他不知道羅霖花為何物,隻知道是治療傷勢的草藥,也隨意拿去給了紫霄,從頭到尾沒費什麼力氣。
原來,一切都是燕卿偷出來的羅霖花……
——可是那又如何!
救紫霄的人明明是他!
令牌也是他的!
言卿再次收到白瀟瀟的視線,扯了扯嘴角,偏頭對眾人從從容容笑道:“其實這事有誤會。”
言卿道:“我之前偷取羅霖花,不是為了紫霄仙尊,是為了殷無妄。”
宗主:“……”
懷虛:“……”
眾人:“……”
天樞:“啥?”
言卿笑意吟吟看向白瀟瀟,說道:“真正救紫霄仙尊的,是我們回春派這位小師弟。來小師弟,說出你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先交代一下背景,我不會寫很多關於白瀟瀟的事的,放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