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螢生於深崖穀底。言卿跟君如星走過去的時候,地上果然全是腳印,進汀瀾秘境的弟子估計都先到這裡來了。
穀底雜草叢生,言卿拿木劍撥開一條路帶著不得誌往裡麵走。
沒有走近,就先聽到長劍打鬥的聲音。
“白師弟!”
穀底儘頭是塊露天的平地,黃色的螢火蟲漫天飛,地上卻盤旋著不少毒蛇。
言卿看到了禦風在空中的白瀟瀟。
少年纖細的手感覺都快握不住劍了,但還是固執地抵抗一條巨蛇的進攻,虛汗從發間湧出,他穿著一身粉衫,秀氣的臉上滿是隱忍。
白瀟瀟雖然是元嬰初期,但是他根本就駕馭不了自己的靈力。
巨蛇身寬一米,純黑色,長身盤在地上已經處處是傷痕。它猶如困獸,猙獰著露出獠牙,血紅著眼,撕咬著朝白瀟瀟撲過去。
其實巨蛇早就被白瀟瀟無意間釋放的紫霄威壓所傷,妖丹破碎靈力散儘
。現在不過負隅頑抗,根本傷不了白瀟瀟半分。一條沒有修為的大蛇,白瀟瀟身為修士,隨隨便便都能弄死。但就是這麼簡簡單單一步,硬是被他弄得複雜無比。
言卿抱著不得誌,就看著白瀟瀟在空中舞劍。
粉衣縹緲,舉手投足若沾花浮月輕飄飄,舞到動情處,眼尾還紅了。
咚,手裡的劍被蛇尾一掃,哐當落地,白瀟瀟也整個人臉色大驚。危急關頭,一直在暗中觀察的顏樂心出手了,將他救下。
合歡派眾人紛紛出聲。
“白師兄!”
“白師弟,你沒事吧!”
君如星還在折騰他的八卦盤:“誒左邊,誒不對,右邊,等下!怎麼感覺給我指的是地底啊!”
不得誌在言卿懷裡昏昏欲睡,頭一下一下往下栽。
顏樂心救白瀟瀟的變故發生的瞬息之間。
突然,那毒蛇臨時暴體,獠牙淬著毒液咬上顏樂心緊緊護著白瀟瀟的手臂。
眾人愣怔:“顏師兄!”
言卿在夜照瑩穀看著這一切。
看著顏樂心英雄救美中毒暈倒,臉色蒼白朝白瀟瀟露出一個笑容來。
看著白瀟瀟眼眶通紅,抱著他從空中落下,不斷嗚咽,喊著“顏師兄,你不要有事”。
又看著殷無妄站在花穀的另一端,冷冷淡淡手拿長劍,神色冷若冰霜。
言卿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剛重生時大腦裡被硬塞的那段記憶。
關於白瀟瀟,關於謝識衣。
【謝識衣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遇到白瀟瀟。】
【心懷天下的白大善人,我求求你拯救天下靠自己好嗎?看到障城篇白瀟瀟哭著跪下求謝識衣放血來救那一城的人時,我直接氣哭。】
【這tm是障城啊,當初囚禁謝識衣差點把他剝皮拆骨的障城啊。這麼一群惡有惡報的畜生。關鍵謝識衣還答應了,啊啊啊好家夥,三更半夜把老子活生生氣清醒了!】
放血救障城。
當初他奇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戲碼,乾嘛那麼認真衝動呢。
現在他覺得:如果是他,估計也要活生生氣死吧。
他覺得不值。
……謝識衣和這些人沾染上,都是一種玷汙。
言卿收回視線,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連看戲的心情都沒有了,轉身離開。
君如星:“我夜觀星象,算儘天時地利,終於找出了最合適的方位!燕兄,我們往南走!”
滿片都是螢火蟲,卻不是照夜螢,照夜螢的光是藍色的。
君如星:“誒誒誒,燕兄你怎麼往北走啊。”
人群之中,殷無妄聽到聲音抬起頭,看著言卿的背影,愣住,手裡緊緊握住了一枚丹藥。
言卿往北走全憑直覺。事實上,他在萬鬼窟中被訓練出的直覺很少有出錯的時候。
前路全是霧。慢慢開始聽到泉水流動的聲音。霧氣漸稀後,露出另一處山穀來。山穀坐落靈山瀑泉間,鬆柏翠竹掩映,亂花迷眼,仿佛仙人居所,清雅幽靜。白霧成玉帶,橫在一棟高樓上。
矗立言卿麵前的正是一座高樓,六層高,碧瓦飛甍、雕梁畫棟。
這六重高樓構造清新雅致,無論是窗戶還是門扉都設計得無比風雅,精致絕倫。
君如星也愣住了,他隻是來穀底抓照夜螢的,哪曉得會到這來。
“這是哪裡?”
言卿淡淡道:“洞虛期前輩留下的東西,進去就是了。”
“燕兄,你等等。”君如星非要拿著落盤算上一卦。
言卿也懶得等他,帶著不得誌往前。不過他走近,才發現這裡無論是窗還是門都緊閉著。這六層高樓底下聚集著大陣,靈力纏繞成鎖,像他們這種外來之客,根本沒辦法打開。
言卿視線一轉,在這裡,發現了一個怎樣都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鏡如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