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也是鉛筆灰。”裴楨解釋道,“檢查結果顯示,發財存在輕微的腸道損傷。我在檢查過程中,發現了它爪子上殘留的鉛筆灰,初步推測是舔毛時誤食。”
“我已經給它注射過解毒劑,近期密切觀察,一周內如果沒有不良反應,應該就是痊愈了。”
裴楨摸摸下巴,還有一點沒想通:“按理來說,鉛筆灰量少,幾乎不會引起中毒反應,而且腸胃問題一般會導致嘔吐腹瀉等症狀,昏睡還是蠻少見的。”
“有沒有其他可能導致昏睡的原因?”薑韞宜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腦海中閃過什麼,心口倏地一跳。
裴楨卻搖頭:“應該沒有,我仔細檢查過了,除了鉛筆灰,的確沒有其他可能導致小貓生病的東西。”
薑韞宜淡聲道:“我知道了。”
裴楨見她狀態不對,拍了拍薑韞宜的肩膀,主動把治療室留給她:“你留在這裡等發財醒來吧,我回辦公室睡會兒,就不陪你了。”
她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來什麼,扭頭囑咐:“對了,你沒吃午飯吧,我今天自己帶了飯,前台訂餐多出來一份,記得去休息室拿。”
“嗯,謝謝。”薑韞宜一字一頓地開口,嗓音有些乾澀。
頂燈在治療室的小床上投下一束光影,暹羅貓小小一團被攏在光下,而薑韞宜半身罩在陰影裡。
逆光中,她的表情晦澀難辨。
似乎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又隱隱摻雜著幾分窺見真相一角後的難以置信。
薑韞宜的思緒很混亂。
鉛筆灰仿佛串通所有線索的那根線頭,提醒著她另一件事。
前幾次還可以用記憶錯亂來解釋,但劍蘭那張圖有進度圖為佐證,的確在細節上存在出入。
她沒有動筆修改過,刨除掉毫無根據的神話傳說,和家裡進了個喜歡改花版的毛賊這兩種可能,整間屋子裡唯一的活物,就剩下這隻叫發財的暹羅貓。
可是,怎麼會呢?
帶著些許心疼的視線落在昏睡的小貓身上,逐漸變得冷靜,最終演變成幾分懷疑。
薑韞宜伸手摸了摸小貓的腦袋,蹲下身,目光微仰,觀察起病床上的發財。
過了很久,她緩緩歎了口氣,似乎千言萬語都化進那聲微不可聞的歎息裡。
“除非親眼所見,否則我要怎麼相信你?”
-
裴楨的藥的確有效,下午三點左右,暹羅貓悠悠轉醒。
賀旻章偏頭,第一眼看見的是薑韞宜的背影。
她站在窗戶邊,夕陽灑下橙紅光幕,宛如古時新嫁的紅綢,輕飄飄地落在她肩上。
窗外鬆柏蒼鬱,飛鳥低行,拍打著翅膀盤旋掠過。
薑韞宜出神地看著遠方,側臉沐浴在夕陽的餘暈中,仿佛也被那天邊殘留的燦爛盛大所吸引。
線條流暢的骨相宛如鋒利剪刀裁下一張人像剪影,拓進黃昏為底的老照片裡。
“喵——”
他爬起來,呆呆地坐在床上,沒想通為什麼隻是睡了一覺,醒來天都快黑了。
薑韞宜聽到貓叫,慢慢轉過身來。
不知道是不是賀旻章的錯覺,她望過來的眼神倏忽變得很深邃,淺淡的眼瞳明明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澈然,此刻卻像藏著許多秘密。
“我們發財終於醒了。”薑韞宜壓下眸底的審視,抱起貓,邊朝門外走邊解釋它出現在醫院的原因,“裴醫生說你還太小,像昨天那種品質的牛肉,腸胃可能不太能適應。”
懷裡的暹羅貓聞言一下支起上半身,前爪搭在薑韞宜肩膀上,求證般望著她。
他的澳洲穀飼安格斯!
“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