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韞宜拍拍手,抬腳輕踩住地上人的肩膀,衝牆邊揚了揚下巴。
“彆人打你,你不懂還手嗎?愣著乾什麼,打回去啊!”
話音剛落,少年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用腦袋發狠撞向男生的鼻骨,對方吃痛鬆手。
薑韞宜見此,趁著那兩人沒反應過來,拉起少年匆匆往外跑,途中還不忘撿起自己的書包。
“謝、謝謝你。”少年溫軟的嗓音被風揉碎,自側後方傳進她耳中,“你、你有沒有什、什麼事?”
薑韞宜邊跑邊答:“我跆拳道紅黑帶,你該問問他們有沒有事——”
“那、那我們跑什麼?”少年疑惑。
是啊,又不是打不過,跑什麼?薑韞宜放慢步調,緩緩平息呼吸的節奏,走著走著,似乎聞到什麼熟悉的氣味。
她一抬頭,看見斜前方臭豆腐鋪子的招牌迎風飄曳。
“阿婆,兩份臭豆腐,我的少放蔥和香菜。”薑韞宜笑嘻嘻地和老板打招呼,順勢拽了拽少年的手腕,問,“你呢?有什麼忌口沒?”
少年搖了搖頭。
薑韞宜於是鬆開他,從書包裡摸出錢包,找到幾張紙幣付賬。
她的小錢兜是外婆拿布坊裡的邊角料縫的,蒲公英花紋,拉鏈旁還綴著一串靛藍的流蘇。
原本耷拉著腦袋的少年看見那塊藍印花布,眼睛亮了亮,視線遲疑地落在薑韞宜身上,定定瞧著她,直到她端著兩盒臭豆腐轉過身。
“吃吧。”薑同學豪氣萬丈地把燙手的紙盒往他手裡一塞,兩人在郵政大樓門前的石墩子邊坐下。
她餘光覷了眼少年,看見他臉上沾著未乾的淚痕,齊肩長發因暗巷中的掙紮而變得毛躁散亂,整個人縮著肩膀低著頭,分外可憐。
薑韞宜出於尊重,並不盯著他的臉看。
她目不斜視,從兜裡掏出一包紙巾丟過去:“擦擦臉,彆哭,很醜。”
少年咀嚼的動作一滯,吸了吸鼻子,隨後默默接過餐巾紙,把臉擦乾淨了。
薑韞宜一路又是摔人又是狂奔,早就餓得不行,三下五除二便消滅了碗裡的油炸豆腐。
她將空盒子丟進路邊的垃圾桶裡:“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薑韞宜扭頭朝少年懶懶地揮了揮手,抬腳大搖大擺地往對麵的商業街走:“彆站著給人打,他們欺負你,你就還手,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就搖人......”
她沒戴眼鏡,因此未曾看清,少年陰翳的長睫下,有一雙藍色的眼睛。
他呆呆地捧著紙碗注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茫茫人海,閃爍的霓虹燈晃花了他的眼睛。
少年張了張嘴,喃喃:“姐姐......”
“姐你個大頭鬼。”賀瑾一巴掌拍在賀旻章腦門兒上,“醒了沒?”
賀旻章迷迷瞪瞪睜眼,右臉因為側臥而壓出了幾道枕巾的印子,他低頭看清自己身上屬於人類的雙手,抬眼瞧見賀女士坐在床邊,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賀瑾知道他在想什麼,立馬說:“彆懷疑,你現在是個人。”
幸虧王阿姨買菜去了,守在這裡的人是她,否則得錯過好多八卦。
賀瑾在小沙發邊待了倆小時,聽賀旻章說了一個小時夢話。
一會兒喊著“彆打了”,一會兒又問“為什麼要跑”,好不容易消停幾秒,便宜兒子翻了個身,語氣頗有些害羞地嘀咕“姐姐”。
噫,她有點好奇,對方夢到了哪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