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明茹已經親自登門同她說過這件事了。
阿柔又說:“小姐,您不然求一求太子,讓他放您走吧。”
既已要娶妻生子,再養一個外室,傳出去也不好聽,將來她的小姐在京城也難以自處,倒不如放了她。
明珠一聲低低歎息,敷衍地說:“嗯。我會求他的。”
她不會,她知道趙識根本不會同意。
阿柔看出她的敷衍,誤以為她是舍不得離開太子,於是心裡就更惱太子了。
阿柔不敢將她當初在假山聽見的對話說給她聽,她怕小姐難過,任誰聽見心愛的男人貶低自己的出身,心裡都不會太好受。
阿柔在明珠麵前有什麼說什麼,“小姐,太子根本不如衛公子半點好。”
衛池逾家境貧寒,但為人處事很是不錯。即便是窮,也常常會給她家小姐買名貴的點心吃,靠抄書賺來的錢,都給她家小姐買簪子買鐲子。
好不容易熬出頭,用全部的家當做聘禮,三書六禮要娶她家小姐做正頭娘子,偏偏就被太子橫插一腳。
阿柔想想都要嘔血。
明珠表情一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
阿柔說:“衛公子中了進士,若小姐當年順利嫁給他,也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明珠抬起眼,她問:“他考中進士了?”
阿柔點點頭。
真好。明珠發自內心替他感到高興。衛池逾從前待她夠好,是她和他沒有緣分。
明珠忍不住多問了幾句:“那他搬家了嗎?”
阿柔搖了搖頭,答道:“沒有,還住在後巷裡。”
明珠問到答案後反而開始失落,她垂下小臉,惆悵地說:“他贈給我的玉鐲我還沒來得及還給他。”
那是他母親留給他的遺物,被當做聘禮一並送到她手上。
十幾箱聘禮在退婚時,明家原封不動還給了他。唯有已經套在她手上的玉鐲沒機會還回去。
日薄西山,前頭有人傳話,說太子下朝了。
明珠心中一跳,不知道他為什麼又過來了?她趕忙收聲,不能也不敢在趙識跟前提起衛池逾這個名字。
趙識的心情似乎不錯,今早受友人之邀便裝去了一趟茶館,意外撞上了女扮男裝出府的明家嫡長女。
茶館裡的書生,在對對子。
明茹竟然出乎意料,一連對了好幾個難對的對子,大出風頭。碰見他極為驚訝,行了個禮,又小聲哀求,“殿下可千萬不要戳穿我,若是被家父發現我偷跑出來,一定會狠狠教訓我。”
趙識答應她不會說出去。
明茹笑了起來,“那就先謝過殿下了。”
趙識隨意嗯了聲,明茹擅自在他身邊坐下,要了一杯茶喝。
趙識也沒有趕走她,抿了口杯子裡的毛尖,“你對子對的不錯。”
明茹十分謙卑,“太子謬讚。”
結束之後,明茹先行一步。
趙識覺著這位明家嫡長女行事做派進退有度,尺寸拿捏的正好,不逾距也不死板,確實有大家閨秀之風。
成王世子笑著搖搖頭,“你這個未來的側妃有點意思,真是個妙人。”
趙識放下茶杯,磕在桌麵,“謹言慎行。”
成王世子又笑了笑,“難不成你不想娶她?”隨即他接著說:“你若是不想娶,也不會有人非逼你娶。我真是羨慕你,婚事自己做主,不像我,想娶誰,自個兒說了不算。”
趙識好像沒有認真在聽,小坐片刻就起了身,“我先走了,你慢坐。”
回府中途,經過了糕點鋪,趙識叫停了馬車,讓人去打包了幾袋香膩軟甜的點心。
他記得明珠好像挺喜歡吃這些甜的發膩的糕點。
趙識回了彆院之後,並未先去明珠的屋子,而是去了書房,讀書練字。
糕點被侍衛送到望月閣。
明珠受寵若驚,但卻不會像從前一樣輕易就被感動,將打包糕點的放在一邊,繼續擺弄新送過來的花花草草。
轉眼過去了半個時辰,明珠伸了個懶腰,餘光無意瞥了眼桌麵,沉默幾秒,她對外間的碧瑩說:“把桌上的糕點扔了吧。”
碧瑩白著臉走進來,低頭掩麵,小腿在抖,聲音聽著也在哆嗦:“姑娘……”
明珠解釋道:“已經冷了,我不想吃,丟了吧,你不用怕,他不會知道的。”
碧瑩抬起慘白的臉,張了張嘴,喉嚨像被塞了一把土,唇瓣噙動,過於緊張害怕下而說不出話。
明珠正要問一句怎麼了?
清冷高瘦的男人抬腳越過門檻,神色自然走了進來,屋子裡一下無比安靜,沉默很久,趙識開口,聲音平靜:“還愣著乾什麼?沒聽見她說的話嗎?”
碧瑩直接跪了下來,身體抖成篩糠。
明珠眉頭皺了起來,說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趙識好像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