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如和風細雨,做事不驕不躁,好像永遠都不會生氣。哪怕在泥潭裡打了個滾,把自己弄成一幅不能看的模樣,也不對她生氣。還會笑著給她換衣服,說她是個小淘氣。
明珠想到她娘親,眉眼也跟著變溫柔了很多。
“梳好了,你看看。”
趙莘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好看,喜歡。”
她忍不住感歎,“珠珠,你怎麼什麼都會啊?”
心靈手巧,樣貌傾城,脾氣比江南女子還要溫柔。
明珠看她高興自己也很高興,她害羞低下腦袋,“沒有,我讀書就不太好,下棋也不行,更不會彈琴作畫。”
趙莘聽完簡直感覺她更親切了,“這幾樣,我也都不怎麼樣,隻有我哥哥才喜歡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子。”
明珠付之一笑,“對。”
趙識就喜歡那樣的。
趙莘站起來牽住她的手,“我帶你去認識幾個人。”
明珠停下腳步,遲疑片刻還是將袖子裡藏了半天的步搖拿了出來,“這是我自己做的步搖,不值錢,但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好漂亮啊,是送給我的嗎?”
“嗯。”
“你現在就幫我戴上吧。”
“好。”
明珠幫她戴好步搖後就被她從偏殿揪了出去,禁衛軍不敢攔第二次,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等人跑遠了才去找太子報信了。
趙莘對她特彆熱情,直接將她帶回自己的宮殿,那裡已經來了不少跟公主套近乎的世家貴女。
有一些,上次見過明珠。
那時候明珠還隻是沒名分的外室,幾個月過後,“榮升”妾室。不過有郡主的前車之鑒,這些人心裡瞧不起她,嘴上萬萬是不敢說什麼的。
江呦退了婚,躲著連哭了幾天,今兒進宮眼睛還腫著。她看著明珠,知道她就是師兄從前的未婚妻。
江呦在人少的時候,走到明珠麵前,她問:“你是明珠?”
“嗯,你是?”
“我叫江呦。”
明珠聽見這個名字就知道她是誰了,畢竟她以前還吃過江呦的醋。
江呦盯著雙紅腫的眼睛,“你知不知道師兄被調到了常州?”
明珠臉色發白,“我不知道。”
“一去就是四五年,誰也不知道他以後還能不能活著回京。”
調任死在路上,可以推給山匪,也可以說是遭了天災,沒人會為他深究。
明珠說:“他會好好活著的。”
江呦冷笑,“太子要殺他,誰攔得住?這次是他運氣好沒被抓到把柄,活著從大理寺的地牢裡出來了。”
明珠被蒙在鼓裡,從來沒聽說他下獄的事情。
江呦說的都是自己知道的,“是太子親自下令抓的他,我去地牢見他的時候,他身上有傷,地上全是血。”
她實在做不到不遷怒她,也嫉妒她在衛池逾心裡的地位,“你敢說他這段無妄之災,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江呦這些話,全然是為了自己出氣。
明珠抬頭鎮定道:“我沒有再找過他,你也沒有資格來質問我。”
江呦被“沒資格”三個字刺激的不輕,“你真狠心啊。”
明珠笑了笑,“你說是那就是吧。”
明珠不想和她吵架,話說清楚,就沒有必要繼續再爭下去誰對誰錯。
她離開大殿,走出去透風,穿過回廊的時候碰見了兩個熟悉的臉孔——襄陽郡主和成王世子。
一個還如之前囂張恣意,眉眼都是傲氣。
另外一個,玉樹臨風,身姿瀟灑。
對麵的兩個人顯然也覺得意外。
盛文林背在身後的雙手無意識攏緊,眼神一時半會難以從她臉上移動。
盛菱見到明珠這張勾人的臉就很想毀掉,她壓下心裡諸多惡意,揚起一抹笑容,“明珠姑娘。”
明珠行過禮,“郡主。”
盛菱往前走了兩步:“明珠姑娘果真是太子殿下最寵愛的侍妾,公主壽宴這種場合,都將你帶過來了。”
明珠沒以前那麼怕她了,嗆人的本事有了進步:“太子殿下確實寵我。”
盛菱忍住這口氣,她不急,她今晚要好好收拾明珠。
一個妓子生的女人,就該和她母親一樣。
一輩子在勾欄裡靠身體謀生。
盛菱給她準備了一份大禮。
盛文林按住堂妹的手,說的話冠冕堂皇,“這是在宮裡,你彆太過了。”
“我有數,堂哥。”盛菱說。
明珠機敏把趙莘拿出來當借口:“公主還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她飛快從兩人身旁經過,裙擺揚起一陣風。
盛文林竟有點舍不得,腦子裡依然是她冰雪般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