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醒來的時候, 頭腦昏脹,腿動一下都感覺到酸。
她緩緩睜開眼,才看見身側靜靜躺著個男人, 他的一隻手懶懶握著她的腰,閉著眼睛好像還在熟睡中。
明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指尖輕輕蹭過他的眉眼, 不過很快,她就收回了手指。
她才想起來自己之前昏倒了。
可能是日頭太曬了,她這樣想著。
兩個人睡在一起實在有些悶熱,她一根根掰開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指, 慢慢從床上爬起來,小心翼翼從他身上翻過去。
身下的男人似乎是裝睡, 懶洋洋掀開眼皮, 忽然被他抓住手腕,將她按在他身上,軟綿起伏的胸口貼著他的身體。
“您醒了。”
趙識壓根就沒睡著,“嗯。”他低聲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明珠搖搖頭,艱難從他身上爬起來, 整理好散亂的衣襟, “沒有。”
她還什麼都不知道, 圓圓的眼珠子看著有些懵懂, “殿下,我之前怎麼暈過去了?”
趙識頓了幾秒,還沒想好要怎麼跟她說,他坐起來, 揉了揉眉心, 眼神溫柔望著她, “大夫說你太累了,要好好休養。”
他現在還是沒打算把她懷孕了的事情告訴她。
明珠倒也沒有懷疑他話裡的真假,她近來確實容易覺得疲倦。
趙識起了床,溫聲細語同她說:“你再躺一會兒吧。”
他放下床邊的層層帷帳,擋住門窗外透近來的白光,穿戴好衣襟之後,走了出去。
“藥剪好了沒有?”
“已經煎好了。”
“送過來吧。”
“是。”
明珠天生體弱,有孕在身也不見得是好事,稍有不注意,這個孩子就保不下來。
不過她懷孕了的這件事,遲早要讓她知道,瞞也瞞不了多久。
趙識閉了閉眼睛,無論她是想要還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她都必須要留下來。
明珠還被蒙在鼓裡,男人很快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掀開帷帳坐在床邊,哄著她把藥喝了。
明珠聞著濃濃的中草藥味就覺得反胃,她皺起眉頭,“怎麼又要喝藥?”
趙識吹了吹碗裡滾燙的湯藥,鎮定道:“補身體。”
明珠實在不想喝苦兮兮的藥,能躲她就要躲,“是藥三分毒,我可以吃補品。”
趙識已經將她勺子喂到她嘴邊,無奈又強硬地說:“張嘴。”
明珠一時沒有忍住,趴在床邊乾嘔了起來。
趙識替她拍了拍背來順氣,又給她喂了幾口溫水,耐心前所未有,也露出幾分少見的溫柔,“好點沒有?”
明珠推開他,好像這樣也能那碗令人聞起來就作嘔的藥遠一點,她的眼尾沁著潤色的水光,她說:“你把藥拿遠一點。”
趙識在這件事上不願意遷就她,這藥對她隻有益處,他退了一步:“等你好些再喝。”
明珠想罵他,又不敢開口罵。他是不是有毛病,總喜歡強迫她喝藥?
沒病都給喝出毛病。
明珠發現自己最近的脾氣不是很好,總有些暴躁,以前心裡有點不高興或者火氣,都能壓下去,最近對他是越來越不耐煩,連演戲都懶得同他演。
她趴在床上,背對著他,襪子不知被她踢到了哪裡去。
她沒忍住,說:“這麼喜歡,你就自己喝。”
“我不和你搶。”趙識笑了聲,不痛不癢嗆了回來。
明珠說不過他的時候就懶得和他說話了,她翻身下了床,掀開帷帳,嫌天氣熱,也懶得找襪子穿,她喚來碧瑩,說:“我餓了。”
碧瑩問:“您想吃什麼?”
她已經知道姑娘懷孕了這件事,正替她高興,眼角眉梢都是擋不住的喜色。明珠姑娘胃口好,對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好事。
明珠想了想,“想喝點帶湯的。”
碧瑩說:“雞湯麵,您吃嗎?”
“嗯,吃。”明珠現在真不怎麼挑食,什麼都想吃,什麼都吃得下,“還有排骨。”
“是。”
明珠完全把身後的男人當成了空氣,也不知是不是天氣太熱,她心裡頭的火氣燒的也旺盛,怎麼看他都不順眼。
她穿了件單薄的紗裙,手裡打著圓扇,既是如此,依然覺得潮濕悶熱。
趙識看她有些煩躁的神情,很識趣的沒有惹她。退到隔間的書房裡批了幾個折子,等再抬頭已經是傍晚。
他在窗邊靜靜站了一會兒,望著天邊的晚霞,沉思片刻,然後抬起腳步去了隔壁。
明珠吃飽後火氣就消得差不多,但依然不太想看見趙識,日曆上的日子,一天天將近。
她閒來無聊就擺弄起放在窗台上的花兒,手裡的剪刀,剪下兩枝新芽,聽見趙識的腳步聲,剪刀都差點掉在地上。
趙識最近怎麼那麼清閒?三天兩頭往她屋子裡跑?他不是馬上要成親了嗎?日日來盯著她,有什麼意思?
明珠轉過身,“您最近不忙嗎?”
趙識說:“還好。”
明珠深呼一口氣,傍晚天氣涼爽些,她胸口那些心煩意亂好像也消退了不少。
趙識對她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明珠不願意,低著頭也不說話。
趙識倒也沒有被冷待的惱怒,像是習慣了她這種態度,若是之前他可能還要計較一二,剪掉她長出來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