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說:“這一刀差點就傷及太子的心肺,好在刀子進出的位置偏了點,原是沒什麼大礙,但血流的太多,如今也不好說。”
停頓半晌,太醫猶豫後繼而道:“太子這傷不輕,你們可派人給宮裡的遞消息?”
林管事搖搖頭,“尚未。殿下極度不喜底下人擅自做主。”
“林管事,茲事體大,你們不說,我也是要進宮稟告的。”
林管事左右為難,太子殿下這傷怎麼來的,明眼人都看的清楚。
是明珠姑娘捅的。
這事要傳出去,明珠姑娘的下場不會好。
林管事說:“還是等殿下醒了再做打算。”
明珠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她這天晚上睡的比誰都好,沒有再反反複複做著自己被趙識一遍遍殺死的噩夢。
一覺睡醒,已近午時。
偏房裡一個人都沒有,她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空靈靈望向窗外。
發呆了一陣,她總算回神,從房間裡走出去站在院子裡曬了曬太陽。
腳步不知不覺挪到趙識的房門前。
林管事一夜沒睡,頭發都愁白了幾根,看見明珠又惱又拿她沒辦法,不得不走過去,“太子妃,殿下還沒醒,您進去看看她吧。”
明珠聽著陌生的稱呼,腳下動不了。
“他還沒醒嗎?”
“太醫說殿下不太好了。”
明珠聽懂了,她轉過臉來,特彆天真的眼神望著他問:“趙識要死了嗎?”
林管事咬了咬牙,“太醫說殿下今晚再不醒,就醒不過來了。”
明珠擰眉。
林管事狠下心,不管不顧直接將她推進了屋子裡。
門窗緊閉的臥房,光線昏暗,大片陽光都被擋在門外。
裡麵有濃鬱且化不開的藥草味,屋子裡靜的能聽得見呼吸聲。
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昨晚的慘狀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
可床邊的匕首,還好好的待在地上,沒人動。
刀柄上有殘存的血跡。
明珠不喜歡這裡,她轉頭就要跑出去,房門卻被人從外麵鎖了起來,無論她用多大的力氣,使勁卻推都推不開。
明珠的後背靠著房門緩緩滑了下來,她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等到腿都坐麻了,明珠才重新站起來,她走到拔步床邊,低頭看著床上的人。
她用手碰了碰他的臉,冷冷的,沒什麼溫度。
明珠看了眼他胸前的傷,掀開紗布,黑乎乎的藥草糊在他的傷口上。
明珠覺著真沒意思,她不想待在這裡,卻也出不去。
她以為自己會很難過,但心裡也沒有想象中那樣難過。
她一個人自言自語,“趙識,你會死嗎?”
“禍害遺千年,你應該沒那麼容易死。”
她口渴了。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抿了兩口,乾澀的唇角得到了滋潤,她才有力氣繼續說話,“他們把我和你關在一起了。”
她害怕。
怕趙識現在已經沒了呼吸,那她就是和一具屍體共處。
明珠的指尖冰涼涼,她忽然間說:“我好想我娘。”
還想回到江南。
想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
她說著眼淚都要下來了,“我隻是想過上平淡安穩的生活。”
不要潑天富貴,也不要滔天權勢。
明珠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自己說的話。
她說累了就趴在床邊休息,沒事可做數著他眼下的睫毛玩。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明珠聽見自己肚子叫起來的聲音。
她一整天沒吃東西,胃裡空空的。
她摸了摸肚子,對床上的男人說:“趙識,我餓了。”
她彎下嘴角,有些委屈,“我想衛池逾了,他還會做飯給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