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愁眉苦臉,聲音裡都帶著喪氣:“方才您也不是沒聽見太醫說了什麼,這藥……還得您來解。”
明珠不大樂意,她一想事情下意識就喜歡咬自己的唇瓣。
咬的疼了,才曉得回神。
沉默了好一陣。
太監循循善誘地勸道:“太子妃,您即便是和殿下在置氣,這種性命攸關的事,可不能見死不救。”
明珠說:“你去找彆人吧。”
太監萬萬沒想到太子和太子妃的關係已經差成這樣,他說:“太子妃,奴才求您去看看吧,太子原是不讓奴才將這件事告訴您的。”
太監也是人精,說話滴水不漏,十分低聲下氣,語氣急切,好像天都快要塌下來了。
他站在門外軟磨硬泡,嘴皮子都要說破了。
明珠竟磨不過他,過了一會兒,她拉開了房門,眉頭微蹙:“你帶我過去吧。”
太監諂媚道:“是。奴才就知道太子妃心地最軟,也不舍得太子殿下受罪。”
明珠一本正經板著小臉:“你再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就走了。”
太監很識時務的閉上了嘴巴,手裡提著燈籠領著她去了偏殿的寢房。
明珠在門外猶豫了片刻,做足準備,咬牙推開房門,開門時發出的澀聲在靜謐了夜裡稍顯突兀。
屋裡沒有點燈,黑蒙蒙的一片。
明珠剛邁過門檻,男人沙啞的聲音幽幽響了起來,隱忍克製:“你怎麼來了?出什麼事了?”
明珠聞到了一股濃鬱香膩的味道,像石楠花。
她皺了皺眉,“他們說你不太好。”
帷帳擋住了趙識的臉,隔著層層紗簾,明珠也隻看得見他一個冷峻的輪廓。
趙識手上青筋暴起,五根手指用力掐著床沿,指腹磨出幾個生硬的血口,他壓下不平靜的喘息,說:“沒有。你回去吧。”
明珠是想一走了之,可多半她剛走,就又要被太監宮女叫回來。
她安靜片刻,抿了抿嘴,說:“你打算怎麼解毒?”
趙識遲遲沒說話,過了很久,啞聲說:“我有辦法。”
明珠繼續問:“什麼辦法?”
她也不知道心裡冒出來的火從哪來的,她說:“我聽見太醫說的了,你若是不找人……就解不了毒。”
“你是想死嗎?你想死我也不攔你。”
“其實我本來覺著你該找個心甘情願的姑娘給你解毒,不過他們說好像沒人願意陪你睡,我也不願意。”
趙識發出幾聲低沉的悶笑,笑聲沉頓,他斂起嘴角的弧度,抬手掀開眼前的床幃,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她問:“你知道要怎麼解毒嗎?”
他慢慢站起來,後背已經被汗浸透,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是讓你鎖好門不要出來嗎?”
明珠尚未作答,手腕就被他攥在手裡,因為掐著她的手指過於用力,指甲泛著白:“你既然要來幫我,今晚就不能走了。”
明珠看著眼前的他,忽然有些後悔心軟跑來救他。
趙識鎖好了門,極力克製,手指輕撫著她的臉:“一會兒不要對著我哭,好不好?”
那種仿佛被打碎的眼淚,他不敢看。
今晚若說卑鄙,趙識也是卑鄙的。
明知她心軟,刻意將計就計,算計她這一遭。可他也沒有彆的辦法,若不這樣做,他怕是下半輩子都沒法再靠近她。
趙識不要她的恨,不要她的漠視,不要她相敬如賓湊合過日子。
他很貪婪,還想要她毫無保留的愛。
想要她的笑容。
趙識的手有些抖,好在沒有被身下的人察覺。
明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雙手緊張拽著身下的床單,臉色透紅,她彆開眼睛,強裝鎮定,問:“是誰給你下的藥?”
趙識輕咬了口她的耳朵:“我不知道。”
他一開始確實不知道。
不過酒杯裡被下了西域來的羅曼藥,他是知曉的。
聞著味道就知不對。
酒是他心甘情願喝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