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莘不以為意,仰著下巴說:“他將來若是敢欺負我,我肯定要揍的他哭爹喊娘,叫他後悔這輩子出生在這個世上。”
明珠聽到這話就不勸她了。
說來說去,自己的感情,外人是插不了手的。
趙莘偷瞄了半柱香的時辰,好不容易瞧見一眼男人的側臉,長得還真是深得她的心,乾淨清冷,讀書寫字時,腰杆挺得板直,極其認真。
趙莘越看越滿意,得意過了頭就露出了尾巴。
清掃衛生的小廝瞧見圓柱子後有兩個畏手畏腳的身影,拿著掃把慢慢走過去,警惕道:“誰?”
明珠屏息裝死。
趙莘也不說話,想蒙混過去。
小廝越走越近,瞧見柱子旁露出來的姑娘家才有的衣角,聲音頓時嚴厲了幾分:“誰家的小賊!?竟然敢擅闖書院!再不站出來我可就要叫人了。”
□□偷看,屬實不是什麼好名聲。
明珠在趙莘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握著她的手腕拔腿跑了。
前門緊鎖,關鍵時刻還得從後門□□逃跑。
小廝丟了手裡的掃把,大聲喊了人,打攪了正在作文章的學生,一幫年紀輕輕的小子擰著眉走了出去。
小廝交代完來龍去脈,去追那兩名女賊卻也晚了。
隻瞧見牆頭兩抹匆匆的衣裙。
小廝咬牙切齒:“這兩名女色鬼可真是不要臉!”
他嗓門巨大,剛剛才匆匆忙忙跳下圍牆的明珠,這女色鬼三個字震的有些懵,腳磕著石頭還崴著骨頭了。
她疼的皺眉,忍著沒吭聲。
怕書院的人追過來,她們一行人狼狽從後院圍牆外逃回前門,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明珠感覺自己的腳踝好像疼的更厲害,她扶著樹乾喘氣,臉色蒼白:“我腳疼。”
趙莘才發現她崴了腳,“我帶你去醫館看看。”
明珠搖頭:“我坐著歇一會兒就好了。”
趙莘堅持要帶她去醫館,買了活血化瘀的藥,明珠抹上之後好像也沒緩解多少。
鬨了這麼一出,其他人心裡忐忑。怕事情傳出去,丟自己的臉。
公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敢嘲笑。她們就不一樣了,家裡人隻會罵不會護著,若出門的時候知道公主會這般胡鬨,她們寧肯選擇在家裡閉門不出。
人都散的差不多,趙莘也打算回宮了。
明珠想了想,對她撒了謊:“我還有東西落在太子府裡沒有拿,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趙莘問:“什麼東西呀?”
明珠隨便想了個:“入冬要用到的護膝。”
“不礙事,我陪你一起去拿。”
“真不用。”
“左右我閒著也沒什麼事情可做。”
如此明珠隻好同她說了實話:“我今晚不打算回宮了。”
“啊?”趙莘很是詫異,不過她反應也快:“珠珠,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哥哥待在一塊?”
明珠笑了笑:“沒有。”
趙莘半信半疑,她也覺得兄長從前做的太過分,拆散人家青梅竹馬的姻緣,又沒有給她一個足夠體麵的名分。
但是前幾年,趙莘也是真的覺著兄長可憐,渾渾噩噩,像被抽走了靈魂。
活著還不如死了。
趙莘說:“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嗯。”
明珠和趙莘□□被抓的事情,沒過多久就傳到趙識的耳朵裡。
內侍聽了暗衛傳來的消息,替這位太子妃捏了把汗,當真是無法無天了。什麼地方都敢去,什麼事都敢胡來。
趙識表情淡淡,眼尾甚至還有淺薄的笑意:“我知道了。”
暗衛又將太子妃回府的事情說給他聽,末了又問:“需不需要將太子妃送回來?”
趙識寫完文章的最後一個字,將毛筆輕輕擱在筆架上,漫不經心地說:“不用。”
他早晨將令牌交到她手裡的時候,就知道她會陽奉陰違,不會回宮。
這個小騙子現在嘴裡就沒有一句實話。
將他視為可以利用的工具人,能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一腳踢開。趙識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還能治得住就行。
明珠一個人待在後院清淨利索,坐在秋千上看夕陽時,忽然覺得若是一輩子這樣也不錯。相敬如賓,孩子歸她,各過各的。
趙識在傍晚將孩子從太學裡接回來,太傅苦不堪言,覺得這孩子簡直沒法教。
小郡主安安靜靜不說話,眼睛珠子冷冷朝他們看過去時,神態簡直和太子殿下一模一樣,太像了。
幸而小郡主話少,也不跟著其他小朋友造反。不然太傅等人頭隻會更疼。
趙識聽完太傅的抱怨,揉了揉女兒的腦袋,微微一笑什麼都沒說。這就是不打算管了,驕縱不是壞事。
小姑娘越驕縱越好。
小滿趴在爹爹的肩頭,嘴裡啃著果乾,邊吃邊問:“我娘親呢?”
趙識說:“不在這裡。”
小滿哼了聲:“你又把我娘親氣跑了。”
“是。所以我今晚要去把她哄回來。”
“那你要快點。”
“好。”
趙識將孩子交給嬤嬤,天還沒黑就出了宮。
明珠躺在長長的秋千上睡著了,婢女放輕動作幫她蓋上毛毯,沒敢打攪她,也沒人敢將她從美夢裡叫醒。
她睡的很香,酸痛的小腿好像被人輕輕揉捏,筋骨舒展很舒服。她舒服的哼哼唧唧,毫無防備放軟了身體。
男人的指尖微微泛涼,推高了裙擺發現她的腳踝紅腫的厲害,手指輕輕捏了幾下,感覺不太對,骨頭像是錯位了。
尚在睡夢中的女人好似感覺到了疼痛,小嬌氣包皺起了眉毛,被捏疼了的腳踝很不客氣朝他踹了過去,軟綿綿的小腳正好踹上他的心窩。
趙識握著她的腳踝,隨即將人裹在毛毯裡打橫抱起來。
明珠靠在他懷中迷迷糊糊掀開眼皮,目光掃過男人精致的下頜,還以為自己在夢中,過了很久,朦朧的意識逐漸消散。
她一開口說話含著濃厚的鼻音,天然帶著嬌憨純真的做派:“你怎麼來了?”
趙識將她放到床上,理了理鬢角的碎發,“你不肯回去,我隻好來了。”
明珠一點都沒有被戳穿謊言的心虛,她早上就是騙了他怎麼樣?耍他一次兩次怎麼了。
趙識隨口問:“腳怎麼傷著了?”
明珠氣哼哼地說:“爬牆摔著了。”
既然他什麼都知道,肯定也知道她今天□□去了書院這是。
趙識讓婢女打來了一盆熱水,往裡麵放了藥包,而後親手脫掉她的鞋子襪子。
明珠想收起腳,卻被他握在手中按進藥水裡:“先泡個藥浴,我再幫你正正骨頭。”
他低著頭神情十分專注,手上動作輕柔,一言不發幫她洗腳。
明珠心安理得享受著他的伺候,可能是剛睡醒,腦子裡想的就沒有那麼多,她說:“以前衛池逾就在那家書院裡念書。”
趙識沒作聲。
明珠仿佛隻是想找個人傾訴,也不介意麵前的人其實不適合她傾訴:“他沒有什麼錢,我也沒有。”
趙識用乾淨的布幫她的腳擦乾淨。
“但他很舍得在我身上花銀子,我那時候其實……很貪圖他對我的好。”
趙識的手搭在她的腳踝上,抬起平淡無緒的雙眸:“正骨有點疼,受不住疼可以咬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