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堰獨自仰躺了半天, 感覺自己垂在床邊的腳丫子被踢了踢,江裴涼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彆裝死。”
“大哥,”江堰心頭百轉, 最後還是沒能找到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 隻慘兮兮道:“大家都是男人,你懂得。”
他為什麼這麼衰, 半年來第一次觀摩飛機列陣表演, 甚至自己還沒起飛,就給大哥抓了個正著。
“不懂。”江裴涼把他的手機丟回去,“你不是很沒精神?”
“是,但是……”江堰奮力掙紮,“精神雖不適,身體依舊生龍活虎。”
江裴涼很沒兄弟情誼, 一巴掌把他的龍和虎都拍死了。
病房內的空氣一片寂靜, 江堰腫著臉,恨不得自己鑽進自己的褲縫裡, 以逃脫這樣尷尬的酷刑。
他想來想去,沒能想出什麼招數, 隻想到一半, 突然開始懷疑起自己剛剛隨機停住的那條視頻是什麼類型。
不會又是精神小夥白襪黑腿毛吧?
江堰一想到此處,生怕自己的風評再次被害, 頓時呼吸一滯, 跳起來又去抓手機。
怎料江裴涼的反應屬實太快, 他剛翻滾起來, 腦殼就被按住了,頓時整個人在床上宛如一條發瘋的鹹魚,“大、大哥, 手機——”
“生龍活虎完了,開始鯉魚躍龍門?”江裴涼把手鬆了,表情很不好看,“給我好好躺著。”
靜謐了片刻,江堰小聲逼逼:“我沒有想看飛機表演,我玩合成大西瓜。”
江裴涼看他一眼,冷冰冰的:“閉嘴。”
江堰訓練有素地把嘴巴閉緊了,膽戰心驚。
江裴涼繼續收拾,江堰閉著嘴,眼睛沒閒著,時不時飄過去幾眼,終於喏喏道:“大哥,你是不是生氣了。”
雖說之前大哥的表情一直算不上和善,但明顯現在看上去差的要命;而且以前就算他話再多,大哥都不會讓他閉嘴的。
但江裴涼並不承認:“沒有。”
“你有。”江堰用睿智的眼神看他,“大哥,你肯定生氣了,我知道的。”
江裴涼神色微動,沒說話。
“說吧,”江堰帶著點咬牙切齒道:“是不是因為你晚上要陪我,不能和顧宴哥出去玩,所以你生氣了?”
江裴涼:“……”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睡覺。”江裴涼沒理他,拿了衣物,到病房裡的浴室裡去了。
江堰聽得水聲嘩嘩,歎口氣,扒拉了手機一看,才晚上九點。
蹦迪都嫌早的時間,大哥就要他睡覺。
他閒得無聊,倒也沒有了再看飛機列陣的心思,就在差不多的時間裡,叮一聲,梁喜識發了信息來。
隻是常規的工作彙報,說是這幾天《青蔥歲月》倆男主很是爭氣,局勢大好,熱度持續攀升;綜藝也播的不差,小新人們逐漸也能自己找活乾了。
信息末尾,兢兢業業的左護法還不忘夾帶私貨,問小江總最近如何。
江堰眯縫著眼顫顫巍巍給他打字:
【人體美學鑒賞】:在病床上躺著。
梁喜識不愧是心係老板,火速回了幾條問他如何如何的信息,江堰眼睛還腫著,不方便打字,乾脆一按開了個視頻。
左護法在那頭看到視頻請求,緊張的手機都差點沒抓住,連忙把自己的金絲眼鏡戴上,又整理了好一番自己的儀容儀表,確保自己渾身上下都毫無破綻非常完美,才十分莊重地點擊接受視頻請求——
一入眼就是江堰那張腫臉,還特麼是仰視的死亡角度。
梁喜識:“?”
江堰咳嗽了兩聲,“如你所見,過敏了。”
梁喜識:“……”
“怎麼不說話?”江堰嘎吱嘎吱嚼了塊他大哥剛削完的蘋果,模模糊糊道:“不過應該很快就好了。”
“我是在想……”梁喜識頓了一下,艱澀道:“您可真是不把我當外人。”
好家夥,這要是截圖了發出去,大醬骨頭的三千鐵粉恐怕要連夜變成個位數吧。
江堰哼唧兩聲,反正也是閒得無聊,於是跟梁喜識七扯八扯地侃大山起來,正爭論蕭徐安的摩托車到底是多少馬力時,哢嚓一聲,浴室的門開了。
江裴涼一身水汽地走出來,見到江堰還捧著手機,頓時皺起了眉:“在乾什麼?”
“啊,大哥,洗完了啊。”江堰腫著臉道:“跟梁喜識視頻。”
江裴涼的眉霎時蹙出了一個中國結。
而那邊的梁喜識心頭的震動不比他少,不由得失聲問道:“洗什麼??”
“洗澡啊。”江堰笑他這個蠢問題,“不然洗地嗎?”
梁喜識瞳孔失去了焦距。
夜晚時分,孤男寡男,共處一室——
突然,鏡頭扭轉,江堰的手機似乎被拎起來了,他正瞳孔地震,就和鏡頭那邊的江裴涼對上了眼。
梁喜識:“……大少爺好。”
媽的,尬住了。
江裴涼一手拿著江堰的手機,一手輕而易舉地鎮壓了江堰的掙紮,麵無表情地對著梁喜識道:“他要睡了,有什麼事之後說。”
梁喜識非常識相地關了視頻。
“大哥,”江堰很不滿意他的獨-裁行為,“這才九點!”
現在的小學生都不這麼早睡了!!
江裴涼不為所動:“你該睡了。”
江堰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個鯉魚打挺,和江裴涼對視了整整三秒!
三秒後,他乖乖卷起了被子,說:“大哥晚安。”
江裴涼掃他一眼,把大燈關了,隻留一個小小的昏黃床邊燈。
護士送來的陪床不怎麼大,以他的身量,估計腳正好抵在邊緣,江裴涼拿了剛剛要人送來的電腦,將疊在一起的被子翻了翻。
江堰躲在被窩裡瞧大哥。
江裴涼麵對著他,衣服穿的薄,動作時緊實的手臂肌理拉扯出優美的線條,領口處能看到深陷的鎖骨,體態修長,卻絲毫不顯纖弱。
這樣直麵著看他,有種難言的壓迫感。
江堰眨了眨眼。
要說該看不該看的自己都看過了,但現在二人獨處,床緊貼著,卻讓他生出些莫名的緊張來。
隔壁一陣衣物摩挲聲,江裴涼上了床,緊接著,電腦的微光亮了起來。
江堰嘴巴閒不住,又叫:“大哥。”
“我是來陪床的,”江裴涼沒轉頭,專注地看著屏幕道:“不是來陪聊的。”
江堰不依不饒:“我加錢。”
江裴涼冷冷掃了他一眼,道:“彆鬨。”
“早點休息,明天就可以回去。”
“喔……”
江堰難得聽話地閉上眼,過了一陣子,又來作妖:“大哥,我睡不著。”
江裴涼呼口氣,“要我把你打暈?”
“……不要。”江堰臉皮奇厚:“我從小就這樣,手上沒抱著點東西,我就睡不著。”
這個他倒是沒說謊,家中常備抱枕是一定的,實在沒有抱枕也得攥坨被子在懷裡,才能睡得著。
江裴涼默然片刻,道:“這裡沒有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