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瞬間模糊。
逆著人潮拚命往回擠,一路被推搡一路被踩,卻渾然不在意。
“天淩?”
叫他的名字,聲音帶著哭腔,可是卻一直都沒有回音。
沒有回音,人就像是掉下懸崖,不斷不斷地往下墜,就在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
手腕一緊——
“我在這。”
短短三個字,卻在頃刻之間將她穩穩托住。
晏梨驀然回頭,看清身邊的人,方才忍著一直不敢掉的眼淚突然洶湧,轉身就撲進他懷裡,緊緊抱著,聲音哽咽。
“我以為……我以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
因為晏梨紅著一雙眼回來,人雖然有說有笑的,還帶了一堆好吃的回來分了,但看著那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憶妙跟流螢都是一陣手忙腳亂。
直到深夜,迎霜院才安靜下來。
晏梨躺在床上,半分睡意也無,聽著身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小心翻身。
今晚月色正好,溶溶月光從窗戶透進來。
晏梨借著月色靜靜地看著身側的人,目光一遍一遍在他臉上逡巡,好像怎麼都看不夠。
彆人都說久處生厭,可是這張臉,即使她已經看了很多很多遍,還是覺得他生得好看。長眉入鬢,鼻梁高挺,尤其那雙眼,格外深邃,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叫人陷進去。
“還不困?”
寂靜之中乍然響起一個聲音,晏梨剛要伸出去的手,一抖,收回來。
“你沒睡著嗎?”輕聲問。
“在想什麼?”不答反問。
晏梨本想說沒什麼,可話到嘴邊又轉了彎,“天淩,你覺得我好看嗎?”
又道:“都說,一個女子最好不過這幾年。要是你現在都不覺得我好看,那等老了,我肯定更醜。”
“人都會老。”
“可是我不想老,我就想在你心裡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樣子。”
話音緩緩落下,在屋子裡歸於寂靜的瞬間,晏梨又開口,“天淩,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我想給憶妙找個好人家。隻是我在上京城裡沒什麼朋友,你認識的人多,你幫憶妙看著點好不好?”
蕭天淩徐徐睜眼,“你想把憶妙嫁出去?”
“嗯,憶妙從小在王府長大,雖然嘴上不說,但我想她心裡應該也是希望能有自己的家人的。而且要是一輩子留在王府裡伺候,太辛苦了。”
“也不用什麼達官顯貴,不能做妾,最好家裡規矩沒有那麼多的,人要上進,長相也要過得去,最主要是一定要真心待她好的……”
屋子裡的說話聲低低沉沉,一直過了子時才漸漸沉寂下去。
蕭天淩看著趴在自己胸口,困得說話都說不清楚卻還不肯睡的人,歎了口氣,掖了掖被子。
輕聲答:“好。睡吧。”
“……我還……不困……不……”
最後一個字被均勻的呼吸聲壓過去。
有人抱緊了懷裡的人,闔上眼。
*
天還未亮,蕭天淩就起了。
動作很輕,穿好鞋,正要起身,手一下被拉住。
“去哪兒?”晏梨甕聲甕氣地問。
蕭天淩任她拉著手,“今日要上朝。”
聽到這話,晏梨掙紮著睜開眼,想要起來,卻被摁了回去。
“睡吧。不用伺候。”
晏梨躺在床上看著他,不願鬆手,“那你早點回來。”
“……嗯。”
聽他答應,晏梨笑得開心,抓住他的胳膊起身,唇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
等人走了之後,扛不住倦意,鑽進被窩又睡著了。
半醒半睡之間,晏梨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感覺有人一步一步靠近,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當清楚地感覺另一個人的呼吸就在耳邊的時候,晏梨心裡一驚,尖叫著從夢中醒來。
因為她的驚叫有人也跟著驚叫出聲。
驚魂未定之際,看清站在床邊的人之後,晏梨整個人都軟了下去,“流螢……”
流螢也被嚇得不輕,白著臉,捂著心口說不出話。
“你乾什麼呢?”晏梨坐起來。
流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我……我就是……就是怕……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晏梨怔了怔,隨即撩起衣袖,光潔如舊,搖頭,“沒有。”
看了眼外麵,天光大亮,又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快午時了。”
晏梨一驚,“午時?!”
她竟睡了這麼久?
“那天淩回來了嗎?”
“殿下剛回來。”
聞言,晏梨趕緊穿衣服。
流螢猜出她要去哪兒,擋在她麵前,不讓她走,“小姐……”
晏梨動作一頓,囁嚅半晌,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說哪一句,手無力垂在身側,好不容易才勾住一抹淺笑, “流螢,我沒有多少時間了,就讓我去吧。”
聽著這話,流螢咬牙忍著淚,最後讓開,在讓開之際直接背過身去。
*
晏梨端著一碟糕點興衝衝走進書房,“天淩!”
書房裡隻有蕭天淩跟朔風。
但一進門,晏梨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臉上的笑微微一僵,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怎麼了?”
問完這話,忽然瞥見書桌上放著一個眼熟的木匣子。
一看那木匣子,晏梨的心頓時如墜冰窟,僵硬地轉過臉,看向蕭天淩。
手開始抖,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才堪堪維持住了臉上那一絲絲笑意,聲音卻透著空洞,“那個……不是虎符嗎?”
蕭天淩看著她,聲音沉靜,“父皇下旨,三日後,命我帶兵出征玉州。”
“啪”一聲清脆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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