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刺客因為很快被捉拿下來,死傷很小。(w W )城裡一夜之間加強了守衛, 隨處可見巡邏的官兵, 不過並不見蕭條, 茶樓酒肆反而愈發熱鬨,到處都在議論這場行刺。
有人說自己看到了刺客, 那身手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人, 能找到這種人的必是要有權有勢之人, 多半跟之前那些被處置的貪官有關。
也有人說那些人應該是衝著晉王或者長公主來的,作為跟皇上交換好處的籌碼, 畢竟這兩位與皇上的關係最為親近。
還有人說, 這其實是皇上設的一個圈套,等得就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自投羅網。
眾說紛紜,都無一定論。
隨即, 太後即將到淮州的消息傳開。
一早, 淮湖邊站了不少人,不過因為禦林軍把守, 不能靠近,隻能站在離禦船比較遠的地方。
之前的行刺叫百姓對這位新帝愈發好奇。
今日太後將到淮州, 皇上必然要出來迎接。
人們翹首以盼, 都想要一睹聖顏。
臨近中午, 太後的儀駕才到,隨行的還有衣著華貴的年輕女子。
外邊圍觀的人群中開始小聲議論。
“太後身後那是慧妃嗎?”
“瞧著像是。”
“慧妃娘娘真是福氣深厚之人, 才情、相貌、家世樣樣出眾, 也難怪恩寵無上。我聽說皇上就是為了她, 所以才一直不選妃。”
“那這樣說起來,皇後之位不就是非她莫屬了?”
“我看**不離十。”
“這樣一說,那位病逝的王妃倒是可惜了,單說家世,算得上是獨一份了。如果能等到入宮,登後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誰能想到人說沒就沒了呢。”
“話雖這樣說,但有些事情怕也不是咱們這個小老百姓能想到的了。那位王妃,皇上登基之後,提都沒人提過……”
後麵的話化作一聲歎息。
不過下一瞬,這點低落就被打散。
“皇上出來了!”旁邊有人驚呼。
眾人紛紛看去。
看不清臉,不過遠遠能看見一個身穿紫金龍袍的人帶著一眾大臣走下禦船。
“母後。”蕭天淩出聲,聲音平平,聽不出一絲喜悅,或者說,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不過沒有人覺得不對勁。
連太後也未曾在意。
畢竟比起心症發作起來的時候,能這樣說上一句話已經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蕭天琅跟沁寧問安,身後的大臣們齊刷刷跪下。
在眾人的跪安聲中,太後帶著白月心走近。
“都起來吧。”
“謝太後。”眾人異口同聲道,說完一陣窸窣聲,相繼起身。
沁寧看到白月心,愣是站著沒有過去。
太後走到蕭天淩麵前,母子麵對麵站著。
“前兩日發生的事哀家都聽說了,現在見到皇帝安然無事,終於可以放心了。”
蕭天淩還是那淡淡的神情,“打擾母後雅興,是兒子不孝。”
“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會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兒子受寵若驚。”
嘴裡說著“驚”,麵上卻不見絲毫波瀾。
這仿佛意有所指的一句話一出,王太後倏爾抬眼,嘴角噙著笑,看向麵前的人,眼底藏著一絲叫人不易察覺的審視,片刻之後,笑意從眼角蔓延開,道:“哀家看你倒是沒有什麼驚不驚的。”
話音未落,換了個輕鬆的語氣緊接著道:“這回的事,慧妃才是被嚇得不輕。”
笑意盈盈地握住攙扶著自己的人的手,把人往前送了送,“慧妃聽聞你出事,急得恨不得插雙翅膀飛過來,這兩日吃不好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
“皇上……”白月心柔聲開口,不過卻在抬眼之際,關心的話啞在嘴邊。
他的眼裡是沉靜的清明。
太陌生又太熟悉。
白月心心頭猛一跳,不過想要再仔細看的時候,人已經移開目光,仿佛剛才那一眼隻是自己的幻覺。
對他的冷淡態度,太後不悅,不過顧忌著他的心症,又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不好發作,隻是語氣稍微嚴厲了些,“皇帝這是怎麼了?是誰惹皇帝不高興了?”
蕭天淩沒有接這話,沉默片刻,轉而道:“母後一路舟車勞頓,先休息一會兒吧。”
太後被噎了一下,“……嗯。”
趁著大臣們離開的時候,沁寧跟著溜了。蕭天琅陪著蕭天淩送太後回房,沒有進屋,隻在外麵候著。
白月心跟著進去,不過沒多久就出來了。
見到白月心出來,蕭天琅暗自歎氣。
就算什麼都聽不到,也知道房間裡的兩個人在談什麼了。
張嬤嬤奉茶上來。
太後喝了一口,“方才忘了問,刺客都抓到了嗎?可審問出來什麼沒有?”
“都抓到了,不過當場都服毒自儘了。”
太後放下茶盞,沒有再抓著這件事繼續問,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那日的事看到的人太多了,我這一路走來,到處都在議論這件事,真是人心惶惶。”
沒有用“哀家”而是“我”。
“依我看,立後的事不能再往後拖了。皇帝近來行事確是有些魯莽了。儘早立後,也可安民心。再者說,你至今膝下無子,皇嗣有關國祚,這般拖延下去,於國於民於皇帝你都隻是百害無一利。”
不動聲色地等著對方的反應。
“母後可有人選?”
聞言,太後心中一喜。
這是第一次說起這事沒有推脫。
不過麵上並沒有流露太多,“你覺得慧妃如何?”
“母後覺得如何?”不答反問。
太後坐直了身體,徐徐道:“我覺得慧妃不錯。才情,家世,相貌樣樣出挑。知書達理,溫柔賢惠,有母儀天下之資。”
說到這兒,話鋒一轉,“不過,我心裡還是最看好武安侯家的小女兒,可是除了慧妃,旁人彆說碰了,你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既然你們倆情投意合,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沒有非要拆散你們的道理。”
蕭天淩沉吟片刻,視線微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太後沒有催促,靜靜喝茶。
蕭天淩起身,“兒子會好好思量的。兒子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太後點點頭,露出慈愛的神色,“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