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梨見屋子裡幾乎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了,對沁寧說:“這麼多東西,你乾脆讓他們送到你宮裡去吧。”
沁寧回身,拿起晏梨懷裡的那枚鐲子,冰種翡翠,成色極好,拉過她的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把鐲子戴到她手腕上,“好看。”
而後,大手一揮,“送回我宮裡乾什麼?這些東西本殿下今天就都送給你了。”
晏梨蹙眉。
見她要拒絕,沁寧一把抓住她的手,搶過話頭,委屈巴巴道:“阿梨,你看看我,每年也就那麼點俸祿,沒幾樣拿得出手的東西,昨日你生辰,就隻送個簪子。雖然你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但是我心裡過意不去啊。現在這些東西是皇兄賞我的,那就是我的了,跟皇兄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昨天送你玉佩你也不要,今天你還不要,我真的就要傷心了。”
說得好不可憐,眨巴眨巴眼,淚光閃閃。
“可……”
一聽這個字,沁寧打斷她的話,回頭,“陳公公,你可是聽清了,皇兄說的是這些東西都賞給我吧,沒說是賞給阿梨吧。”
“是說的賞給長公主,千真萬確。假傳聖諭,奴才就是有十個腦子都不夠砍啊。”
“諒你也不敢。阿梨,你看。”
又問:“那皇兄有沒有說,賞賜的東西不能送人?”
陳公公笑了眯眼,答得飛快,“沒說沒說。”
隨即又輕咳一聲,鄭重其事道: “皇上既然已經賞賜給長公主,自然是隨長公主如何處置。”
“那就行。”
“阿梨,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雖然這些東西比不上我對你的心意的十分之一,不對,萬分之一,但我也隻能拿出來這麼多了,你不會拒絕我的,對吧?”
晏梨:“…………”
“嗯?”耷拉著眉眼,一點點往她麵前湊,晏梨險些被壓在榻上,“……不會。”
一聽這兩個字,沁寧立馬喜笑顏開,“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傷心的。”
“好了,陳公公你回去回話吧,就說我都很喜歡。”
“是。”差事不出差錯地辦完,陳公公帶著自己的人歡歡喜喜地走了。
沁寧在華清宮待了一整天,入了夜才走。
等人一走,晏梨就吩咐憶妙,“去找點炒菜用的油來。”
“夫人要油做什麼?”
“放心,我不會怎麼樣的。”
憶妙將信將疑地退下。
身邊沒有其他人在,晏梨把手放到桌上,手腕處已經一片通紅。但是手腕上的鐲子還是取不下去來。
她隻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還沒有笨到這麼明顯的事都看不出來。
等憶妙把油找回來,手上的鐲子還是取不下來,分明沁寧當時給她戴上的時候,她都沒有來得及反應就戴上去了。
折騰得手腕破皮,微微滲血,一碰就跟沙磨似的疼,氣惱之下,使了蠻勁兒,結果鐲子沒有取下來,手一滑,打翻了旁邊的茶盞。
*
“啪!”
一個茶盞被扔到地上。
沁寧打算來為自己前幾日立下的汗馬功勞討賞,貓著腰準備進去嚇一嚇裡麵的人,結果剛走到禦書房外,一聽這動靜,驀然止了腳步。
“這群人,分明就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聽到自家姑母的聲音,沁寧臉色一緊。
二哥的事情之後,姑母算是她心裡覺得最豁達的一個人了。能讓天塌下來都不會皺下眉頭的人如此大發雷霆,絕對不會是什麼小事。
九哥出聲安撫。
前者依舊憤慨,“真是沒有想到他們連蕭天齊那個窩囊廢都願意找來!”
聽到這句話,沁寧一驚。
三哥?
“眼下人已經離開通州,隻是行蹤隱蔽,我們的人查不到。但不出意料的話,我猜,他們應該是奔著秋獵來的。”是九哥的聲音。
沁寧心裡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沁寧,還不打算進來?”
猛地被自己心裡最怵的人叫到名字,沁寧渾身一哆嗦,嗬嗬討好傻笑著走進去,老老實實叫人,“皇兄。”
又道:“姑母,九哥。”
見到她進來,殿內的人都收斂了情緒。
“過來有事?”蕭天淩問。
沁寧連忙擺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事沒事。”
隻是心裡的不安太強烈,追問:“不過,皇兄,你們剛剛在說秋獵嗎?”
坐在禦案後的人輕描淡寫道:“是。你不是最喜歡秋獵?今年要是能打回來一隻鹿,有賞。”
他說得太輕鬆,甚至像是心情很好,提前許她好處,要不是人還是清醒的,沁寧都差點以為自己剛剛在禦書房外是幻聽了。
知道他這樣說,就是沒有打算把事情跟自己說,沁寧也裝糊塗,“好啊,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那皇兄,姑母,九哥你們聊吧,我去找阿梨去了。”
“沁寧。”
沁寧走出幾步,身後有人忽然開口叫住她。
她應聲回頭,循聲看向禦案之後的人。
今日天氣晴好,明媚的陽光落進禦書房,四處明亮,可是唯獨在她回頭的時候,卻看不清對麵那人臉上的表情。
感覺他有什麼很重要的話想說,可是久久沒有等到他開口說下一句話,沁寧不由出聲,“皇兄?怎麼了?”
“沒什麼,你去吧。”
“……哦。”
*
華清宮。
前兩天下了場綿綿小雨,等再放晴的時候,暑氣漸消,金秋時節,秋高氣爽。
晏梨坐在廊下,旁邊小幾上放著點心,都是沁寧喜歡吃的。
這幾日她心情似乎不太好,但是每次一問,她都笑嗬嗬地顧左右而言他。平日這個時候她已經過來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遲遲不來。晏梨時不時往宮門處看看。
憶妙把她手邊已經涼掉的茶換了,放下茶盞的時候,幾番猶豫還是開了口,“夫人。”
晏梨轉頭。
“夫人要不然去禦書房看看吧?”
憶妙接著說:“今早奴婢碰到陳公公,陳公公帶著齊太醫匆匆往禦書房去,好像說是皇上染了風寒,昨天晚上咳了一晚上。”
晏梨沉吟片刻,“我又不是太醫,去了反而添亂。”
憶妙道:“奴婢明白,夫人心裡有氣。可是皇上是真的在意您的。夫人可能不知道,這些日子皇上幾乎每天深夜都會過來,不過怕吵醒您,每次都是站在殿外,臨到天亮才走。”
晏梨半晌沒有說話,“我連這華清宮都出不去,又說什麼禦書房。”
“皇上已經解了夫人的禁令,夫人現在可以自由出入,隻是不能您自己……”
憶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匆匆忙忙跑進來的人打斷。
“阿梨!”
沁寧跑到晏梨麵前,二話不說,拉著她就要走。
“怎麼了?”看她著急的樣子,晏梨不禁問。
沁寧站住腳,“阿梨,你跟我去見見皇兄吧。”
她一雙眼紅紅的,明顯是剛哭過。
晏梨皺眉,“出什麼事了?”
不是說隻是染了風寒?
“你跟我去見見他吧。”翻來覆去隻有這一句話。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話越說越重,可具體什麼緣故又什麼都不肯說。
最後晏梨還是被沁寧硬拉著出了華清宮,直奔禦書房。
因為太著急,進門的時候,連就站在陳公公身後的鬆枝沁寧都沒有注意到。
“皇兄,你看把誰給你帶過來了!”沁寧滿是欣喜,不過剛哭過,聲音裡的沙啞還在。
兩個人出現在禦書房裡。
“啪”一聲——
剛剛端起來的碗摔在地上,白月心臉色刷白。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