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的打量,蕭天淩不躲不避。
那是他回宮換朝服的時候,在自己肩上發現的。
蕭天琅會心笑,看著麵前的人,由衷感激。
背負著無數人期待跟希望的人,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能是他的希望。
“皇兄,你打算什麼時候接阿梨進宮?”
“……再等等。”
等她願意。
也等他為她把後麵的事情都安排好。
*
等蕭天琅離開之後,陳公公走到禦案旁。
見他似乎有話要說,蕭天淩問:“什麼事?”
邊問著邊打開手邊的奏折。想著儘快忙完,再去見她。
陳公公斟酌片刻,小聲說:“皇上,明日是太後生辰。”
拿奏折的手微微一頓。
*
宿醉之後,晏梨昨天昏沉了一天。
那天喝得太多,連自己是怎麼回來的都一點印象都沒有。腦子裡關於那天的事,一團亂麻,她以為自己好像見過蕭天淩,可是所有人都說,這兩天並沒有其他人來過。
不過這不是最苦惱的事,更叫她想不明白的是,她第一次去凝香館的時候,明明感覺很熟悉,尤其是那些舞姬在台上跳舞的時候,就好像以前去過。可是現在不管她在裡麵待多久,讓舞姬們跳多少遍,就是什麼都想不起來,甚至之前的熟悉感都消耗殆儘。
焦躁得在床上輾轉反側。
思來想去,還是想要再去一趟凝香館,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正要叫流螢,房門被推開一條小縫,一道人影閃了進來。
“什……”
質問的話剛說完一個字,那道人影跪下去,聲音低沉。
“夫人。”
是朔風的聲音。
晏梨剛繃起來的弦驀然鬆下去。
屋裡漆黑一片,晏梨還是扯過被子裹住自己,“你怎麼會在這兒?”
“朔風半夜驚擾夫人,罪該萬死。隻是想求夫人隨朔風進宮一趟。”
“進宮?”
晏梨想到什麼,急聲問:“是沁寧出什麼事了嗎?”
那煌煌宮城,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隻有沁寧,心思那般單純,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聞言,朔風默了瞬。
“夫人進宮之後便知。”
*
晏梨站在燈火輝煌的大殿之前,久久不知如何反應。
她沒有想到朔風會帶她來這裡。
而這裡,她從前從未來過。
朝臣們議事的地方,整座大殿雄偉莊嚴,以至於縱然燈光萬盞,也覺得透著一絲絲沁骨的涼意。
“夫人請進去吧。”朔風開口。
晏梨回頭看了他一眼,猶豫一會兒,抬腿走進大殿。
邁過門檻,抬頭便看到玉階之上的龍椅上坐著一個人。
沒穿朝服,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上麵。
也沒有絲毫帝王的威嚴,反而有些狼狽。臉上有傷,一道細長的口子落在眼下,傷口似乎沒有處理過,冷白的臉色拉出猩紅的血跡,看著觸目驚心。
晏梨盯著他臉上的傷,眉頭輕蹙。
他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她,眼角眉尾低沉。
看著有些……
可憐。
晏梨不知道怎麼的,身體不受控製一般,邁腿往玉階上走,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
他目光一直跟她緩緩動。
等到跟前,他臉上的傷看得更清楚了,晏梨眉擰得更緊,無比確認,他的傷就是沒有處理過。
“你受傷了,為什麼不叫太醫?”
他沒有回答,隻是朝她伸出手。
無聲地在說——
到我身邊來。
像是被什麼蠱惑,晏梨繼續往前。
幾步之後,手腕被握住,往前輕輕一帶,人跌坐他身邊。
是他身旁,也是龍椅之上。
見狀,守在玉階之下的陳公公心頭猛跳,不過轉瞬垂眼,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默默退出去。
偌大的大殿裡,隻剩龍椅之上的兩個人。
“你怎……”
晏梨開口,話未說完,麵前的人傾身過來,手貼著她腰側,再往後背,嚴絲合縫地將她抱進懷裡。
因為他比她高,即使坐著,兩個人身高也略有差異。他抱得太緊,晏梨被他抱起來了點。
他的臉往自己頸間埋。
像是找到什麼安穩的地方。
晏梨努力在他的懷抱裡找到一點喘息的空間,“……你的傷。”
他卻絲毫不在意,抱她抱得更緊。
晏梨恍惚覺得他不是在抱自己,而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攀著他的肩,企圖往上一點點,可以喘口氣。
剛坐起來點,卻被他順勢直接抱到自己腿上。整個人落在他懷裡,忽然感覺到他身體在止不住地輕顫。
詢問的話剛到嘴邊,卻被伸進衣襟的手嚇得失聲。
蕭天淩近乎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的溫度,唇貼在她頸間搏動處,聲音低沉到微微發啞。
“這裡……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