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心倒回地上,劇烈咳嗽。
蕭天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人。
白月心用沙疼的嗓子啞聲說:“皇上說喜歡,看來也不過如此,我害她如此,皇上竟然還舍不得殺我。也難怪,她會覺得皇上不喜歡她。娶她不過是因為逼不得已。就算一腔熱血,麵對皇上這般冷漠,也隻會涼徹骨。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為皇上你自己。你最該怨恨的人,不是太後,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是你,殺了晏梨,殺了那個這世上唯一愛你的人。”
滿是挑釁。
聽到最後一句,原本青筋暴起的手就像是失了所有力氣,驀然鬆開。
轉身往外走。
見他要離開,白月心突然崩潰,趴在地上想往前爬,“你殺了我啊!你為什麼不親手殺了我?!”
視線中的人腳步停下,卻沒有回頭。
蕭天淩冷聲道:“你家裡親自為你選的路,朕會讓你好好走完。”
說完,人徑直走出屋子。
白月心趴在地上,痛哭,直到最後發不出去一個人,臉泡在血泊裡。
這一切,竟然是她最親近的人所賜。
可笑可悲。
艱難抬頭,看著窗外的陽光。
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也是這般天氣,家裡菊花開得極好,來了很多夫人小姐。那時候所有人都誇她聰慧文靜。
可是她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忽然覺得自己活得像是一個笑話。
如果有來生,她一定不要生在上京,不要生在白家,不要再跟這皇宮……
扯上半分關係。
*
入了夜,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晏梨做了一個夢,夢裡就像是在凝香館,絲竹管弦聲不斷,目光所及之處,水袖飄飄,而在水袖飄舞之間,隱約看到有個人坐在自己斜前方。用力看,卻怎麼都看不清,好不容易等到舞姬退下,目光剛移到他下巴,人卻猛然驚醒。
心跳咚咚得跳得飛快,躺在床上,緩過來,才發現外麵雨越下越大了。
四下安靜得隻剩雨聲。
風從半掩的窗戶吹進來,帶著水汽,濕漉漉的風,格外涼。
晏梨下床,走到窗邊,準備把窗戶關上,卻意外發現院子裡站著一個人。
兩個人的視線透過雨幕碰上。
認出是誰,晏梨一驚,趕緊出去。房門一開,立在門邊的一把傘倒在麵前,晏梨撿起來,撐開,快步走進院中。
他不知道在這兒站了多久,渾身濕透。
晏梨給蕭天淩撐著傘,“你在這兒乾什麼?”
雨聲太大,打在傘麵上劈啪作響,衝刷得她的聲音都聽不太清楚。
他臉上都是雨水,眉眼低垂,說不出來的狼狽,他卻像是完全沒有感覺般。晏梨抿唇,忍不住伸手去幫他擦。
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臉,沒有一絲溫度,冰冷。
晏梨詫異,“你到底在這兒站了多久?”
蕭天淩看著她,沒有說話。
腦子裡全是白月心說的那些話。
害怕得想見她,卻又不敢見她。
渾身冰冷,眼眶卻一片灼熱。
“是出什麼事了嗎?”晏梨問。
又道:“算了,先進去吧再說,雨太大了。”
說著,拉著他準備帶他進屋。
伸出去的手卻被反拽住,一個踉蹌,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眼前有人影晃過——
唇上貼上一片冰冷的柔軟。
太過震驚,片刻後,晏梨像是大夢初醒,想要掙開他,人往後退,卻被人勾住腰扣進懷裡。
傘掉在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