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到時,看著皇上親自拿著用帕子包住的冰塊替善嬪冷敷,向來冷峻的神色間也隱約透著些許心疼。
聽說是滾水燙的,是以善嬪的手背上和手臂上已經起了些水泡。
冰敷了一陣後,太醫帶來了清涼止疼的燙傷膏,讓宮人給念善厚厚敷上,並叮囑好該怎樣換藥。
因是燙傷不好包紮,念善隻能挽著袖子這樣晾著。
看著念善不自覺倒吸涼氣,宋驍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若這熱水真的潑到熠兒身上,怕是他嬌嫩的皮肉更加受不住。
“皇上,時辰差不多了。”念善忍痛之餘,還沒忘了關注著時辰,她小聲提醒道:“您該帶著熠兒去禦花園了。”
待太醫退下後,宋驍挑了挑眉,道:“你不覺得是有心人害熠兒,還敢勸朕帶他出去?”
“妾身覺得,今日是個意外的可能性更大些。”念善想起當即便嚇得哭著跪地認錯的周美人,還有抱著熠兒不知所措的敬妃,從皇貴妃到淑妃和德妃,三人眼中的驚愕不似作偽。
或許真的是誰無意中碰了周美人也不一定,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眼下要緊的是熠兒的百日宴,這事可以稍後再查。
“有您親自帶著熠兒,妾身自然是放心的。”念善趁機討好的道。
禦花園的百日宴她是沒辦法去了,手上的傷被妹妹看到還要擔心,且保不準又有什麼風言風語,她準備起身回瑤華宮。
“你留在福寧殿,朕帶熠兒先去。”宋驍按住了她的肩膀,叫來了映月吩咐道:“等會兒服侍善嬪換藥。”
映月應下來。
念善有些驚訝,還是乖乖點了頭。
待到福寧殿重新清靜之後,映月到了念善身邊,心疼的看著她被燙傷的地方,低聲道:“娘娘,奴婢在慌亂中隱約看見了,是柳貴人先沒站穩,才撞到了周美人,周美人失手打翻了茶水。”
念善露出思索的神色。
她相信周美人是無辜的,她沒道理當著宋驍的麵下毒手,甚至所有人都沒這個必要。福寧殿中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實在得不償失。
對於高品階的三妃來說,她們傷害!害熠兒還不如把熠兒要到自己身邊要更得益。
那柳貴人會存心要傷害熠兒麼?
“原本我離得不遠,應該能看清都是誰有小動作。”念善微微歎了口氣,道:“當時隻顧著熠兒,彆的全都沒工夫想了。”
熠兒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娘娘,偏殿裡那麼多人,定有能看清的,皇上心中有數。”映月安慰念善道:“您先歇歇,養養精神。”
念善應了,靠在軟榻上合眼。
熠兒還這麼小,即便今日是意外,那往後有人故意為之呢?
她非得要親自帶不可,而且越快越好。
因這並不是什麼光彩事,有人問起善嬪時,隻說她燙傷了手,不能過來。
靖安侯府眾人本是提著心,怕原因不僅為此,然而聽說她是在福寧殿養著,才又放下心來。
看來念善仍是得寵的,這就夠了。
唯有念容擔心自己姐姐的傷勢,可無論是祖母還是大伯母都沒人提出要去看看姐姐,她幾次欲言又止,怕給念善惹麻煩,隻得默默的住了聲。
倒是在她們臨出宮前,念容見到了念善身邊的映月。
“老夫人不必擔心,善嬪娘娘手上隻是塗了藥膏不方便,這才沒來。”映月特地來了一趟,對著趙老夫人道:“娘娘特命奴婢來說一聲,就是怕您擔心。”
念容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等祖母跟映月寒暄完,才遲疑著把帶來的小包袱交給了映月。明麵上給大皇子的賀禮已經送了,隻是娘親單獨送的,並沒提是給大皇子。
映月並不驚訝,她笑著接過來,說是一定轉交娘娘。
江念儀倒是很高興,見不到念善,自己也不必反而給她行禮請安。
待到侯府的眾人離宮之後,映月也趕回了瑤華宮。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娘娘在瑤華宮養傷了,她得親自去準備些東西。
福寧殿。
宋驍抱著熠兒回來後,念善靠在軟榻上睡著了。
“先抱著熠兒去睡罷。”宋驍把熠兒交給了陳嬤嬤,自己則是坐在她身邊。
她向來是個膽子大的,什麼事!都敢做。
看著念善卷翹而長的睫毛安靜的垂著,在夢中仿佛也忍著痛苦似的,她微微皺著眉。
宋驍的目光落到她慘兮兮傷處,敷著厚厚的藥膏,有些慘不忍睹。
他一直擔心念善把熠兒當成也可利用的人,畢竟她曾經想舍棄他一次。今日,念善本也可以立刻去留意眾人神色,到底是誰下了手,可在她眼中最重要的是熠兒的安危。
“皇上,您回來了?”念善看到宋驍,還有些迷糊。“熠兒呢?”
宋驍不讓她的手亂動,放緩了聲音道:“熠兒困了,朕讓陳嬤嬤抱著他去睡了。”
百日宴上,當熠兒被抱出來時,便無人再質疑大皇子的來曆。他眉眼間都是宋驍的影子,一眼便能看出是血脈相連的父子。
大家紛紛誇讚皇長子,各種溢美之詞和貴重禮物送了不少,可念善作為熠兒的生母,卻沒能去。
宋驍沒同意,道:“這幾日你就在福寧殿養傷。”
念善有點驚訝,宋驍言簡意賅的解釋道:“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