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先前許諾讓念善跟熠兒一起去行宮,今日又答應讓念善和熠兒同住。
宋驍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寬宏大度。
果然,念善對他的態度不再公事公辦的疏離。
“多謝皇上,妾身腰上隻是淤青,修養幾日就能好。”念善可以咬重“修養”兩字,對宋驍道客客氣氣的道:“辛苦您了,百忙中還抽時候過來。”
這意思就是此事能揭過,但她心裡不痛快的意思。
念善在他麵前向來都是乖巧柔順的,他喜歡她的識趣懂事;可如今念善在他麵前使小性子,他發現自己竟也不討厭。
也就是看在她生了熠兒的份上……
宋驍想著這話若是皇貴妃、淑妃等人陰陽怪氣的說這些,他大概轉身就走了。
前些日子敬妃也說了句賭氣的話,他便沒有了耐心。
可誰讓她是熠兒的親娘呢?
“跟朕說實話,身上還疼嗎?”宋驍不但沒走,還在一旁坐了下來。
念善把懷中的大迎枕往上擋了擋,語氣恢複了正常:“還有一點兒,倒也不礙事。”
他抽走念善擋在麵前的大迎枕,想看看她的淤傷。隻見念善穿著褻衣,因方才敬妃給她上藥時宋驍進來,匆忙間並沒有整理好,一大片如白玉凝脂般的肌膚露了出來。
她今日沒打算出門,長發隻是綰起了一半,餘下的披在背上,如同上好的綢緞一般。
難怪她要一直抱著大迎枕。
宋驍下意識的皺眉道:“大白日裡這成何體統。”
然而更令他介意的是,明明在敬妃麵前她就大大方方的,在自己麵前卻百般遮掩。
難道她身上還有哪處是他沒看過的嗎?
“妾身謹記皇上教誨。”念善就要撐著坐起來,把褻衣穿好。然而她的動作大了些,牽動了傷處,不由低低呻-吟了一聲。
她身上傷細論起來還是宋驍理虧,他無奈隻得上前抱住了她。
這下念善才不領情,她掙紮道:“皇上不是才教誨妾身要注意體統麼,您跟妾身這樣拉扯算什麼?”
“聽話!”宋驍把她摁在自己懷中,聽念善振振有詞,不由頭疼道:“你身上!上有傷,這次不算。”
她動作大了些,一截纖細雪白的腰肢便露了出來。
方才離得遠,宋驍看得不算真切。他撩起了她衣擺,隻見上頭一大片淤痕已經散開,很是觸目驚心。
“敬妃姐姐幫我上好藥了。”念善甕聲甕氣的道:“敬妃姐姐不愧是有家傳的,她手上的力道剛剛好,還說配合手法能早些散開淤青呢。”
聽念善隻顧著誇敬妃,宋驍眉梢微挑。
“下次彆麻煩敬妃了,你受了傷不方便出門,她還要幫著皇貴妃忙中秋宮宴的事,怕是沒有這麼多功夫。”他一本正經道。
宋驍說的也不無道理,念善點點頭,映月和意溪她們上藥也是一樣的。“是妾身沒想到。”
“皇上,您去忙罷,妾身這點子小傷無事。”念善覺得宋驍在這兒,自己反而不自在,便要讓他走。
見她精神還好,也確實沒有大礙,宋驍這才回了福寧殿。
等宋驍把映月叫走叮囑些事情,意溪對念善低聲道:“娘娘,皇上在禦書房召見了霍世子。”
經過這些日子,意溪和銀星在宮中也有些自己的人脈,不再一味被動了。
念善微微頷首。
想來霍治臻的表現還是讓宋驍滿意的,亦或是宋驍惜才。
她之所以敢在宋驍麵前鬨一鬨,敢在宋驍麵前拱火,是她覺得這些日子她已經讓宋驍能放心,宋驍滿意她,也多少有些在乎她了。
念善垂下眸子,腰上還在隱隱作痛。
若宋驍不在乎她,根本不會被她惹怒發火。
“娘娘,您也彆把自己逼得太緊。”意溪雖不及映月機敏,卻是跟了念善最久,也最了解她的人。“無論如何,您保重自己才是最要緊的。”
意溪看得出來,這次恐怕是個苦肉計。
念善微微笑了起來。
“越是捕風捉影的事,就越是沒辦法解釋。”她神色靜謐淡然,眸中平靜無波。“若此事再被人利用,我隻盼著皇上能記著昨夜的事,彆被勾起疑心。”
意溪默然,可她還是覺得念善有些冒險。
“娘娘,您這個月小日子可是還沒來。”意溪知道銀星在外頭望!望風,沒有外人在便低聲勸道:“若是您有了身孕,豈不是因小失大?”
念善抬手撫上小腹。
李太醫給她診過脈,並未說她有喜,想來不會這麼快再懷上。
其實她也並不很著急,若她不能生下公主,看宋驍的意思不一定會讓她養。且她在南邊家中見過才生產沒多久就又懷上的婦人,都很憔悴顯老,身體也不大好。
左右熠兒的名分已定,後頭再有皇子也越不過他去。
“我心裡有數。”念善輕輕的應了聲,便聽到外頭來人的腳步聲。
兩人便住了聲。
宋驍已經近一個月沒有來過景和宮,淑妃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娘娘,不若您去向皇上服個軟。”琥珀在一旁勸道:“大舅爺在皇上跟前得用,皇上定會給您這個麵子。”
這些日子德妃又犯了舊疾,好些日子都閉門不出了,宋驍寧願去慶福宮,也不來看她。
如今大半的恩寵都被江念善分去,同在妃位年輕貌美的英妃和敬妃也都比不過她,不知怎麼敬妃竟犯了糊塗,竟還跟江念善交好。
難道這樣做,敬妃想要從江念善手上分些恩寵麼?
淑妃也早有此意,便精心打扮了一番。
等經過禦花園時,她遇到了在一處說話的蘇貴人和吳貴人。
蘇貴人是在潛邸就服侍過宋驍的,原先宋驍覺著她的恭順安靜,人也識趣懂事,心煩時倒也喜歡去她那裡坐坐,偶爾她也分得些恩寵。
自從一年多前那次宋驍半夜離開清儀宮後,蘇貴人竟再沒有承寵過。
吳貴人是宋驍登基後才封的,人也生得漂亮,隻是不夠聰明,宋驍不大喜歡。
“妾身給淑妃娘娘請安。”兩人忙上前見禮。
這後宮中沒人不想多分些恩寵,若皇上都一視同仁倒也罷了,偏生如今新入宮的善嬪的寵,剩下的機會便少之又少。
“你們兩個在此處做什麼?”淑妃擺了擺手,神色有些不耐。
吳貴人回道:“妾身們才闕喜閣從回來。”! 淑妃皺了皺眉:“你們去看柳貴人了?”
雖是宋驍沒有明說,可柳貴人整日在闕喜閣閉門不出的抄經,大家已經都覺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