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過午膳後,宋驍回了福寧殿。他離京的這些日子,已經積壓了不少政務要處置,能陪她們母子用膳已是極限。
熠兒不用人哄,自己跟著映月去午睡,念善哄睡了玥玥,自己卻並無絲毫睡意。
回宮之後,她最想去的地方便是鳳儀宮。
正好晌午清靜,念善叫上了蘭心蘭蕙和意溪,陪她去了鳳儀宮。
映月在念善恢複記憶前有意的回避,既是去鳳儀宮,她便主動要求留下照顧大皇子。
瑤華宮與福寧殿和鳳儀宮都離得不遠,念善沒用轎攆,自己走了過去。
走在這條一眼望不到儘頭的青石甬路上,她得知小姑姑生病匆匆的趕來,就仿佛是發生在昨日的事。
雖是鳳儀宮已經封宮,也有人專門負責灑掃,讓鳳儀宮保持懿賢皇後還在時的樣子。得知嘉貴妃前來,早有人打開了宮門候著。
“娘娘,您小心些門檻。”守門的小內侍殷勤的道。
念善淺笑著微微頷首。
蘭心和意溪一左一右的扶著念善,念善站在台階上,看著庭中一草一木,俱是熟悉的模樣。
念善下意識的加快了步伐,往裡麵走了進去。
她沒進正殿,直接進了懿賢皇後的寢殿。
寢殿中空蕩蕩的,再沒有人能笑著抬眼,叫她一聲“善善”。
念善站在門前,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娘娘,您小心保重身體。”蘭心雖是也難過,卻還要勸念善。
嘉貴妃懷著雙胎辛苦,她本來怕念善見了舊日景象牽動心緒,若嘉貴妃動了胎氣就不妙了。
念善扶著腰走到垂著薑黃色帳幔的床前,上麵還懸著一枚小小的香囊,是她親手給小姑姑繡的。
她的女紅是小姑姑親自指點過的,她為了討小姑姑喜歡,把自己原來的繡法全都改了。直到後來,她不再那麼怕小姑姑不管自己,才敢慢慢放開,又用了自己小時候學過的繡法。
小姑姑真的是個!個很好很好的人。
忽然,念善聞到了一股香味,極淺極淡。
難道香囊放了許多年,還有香味在麼?
這股香味讓她很不舒服,她拿帕子捂住了嘴,快步往外走去。
見她臉色不對,蘭心和蘭蕙忙追了出去。
念善扶著院子裡的樹,把才用了沒多久的午膳吐得乾乾淨淨。不僅如此,她感覺肚子裡的孩子也不肯安分。
“娘娘,咱們還是回去罷?”蘭心怕勾起念善的傷心來,忙道:“奴婢這就讓人抬步攆來——”
念善搖了搖頭,堅持還要再回寢殿。
“把李太醫請過來。”念善有些頭昏腦漲的道。
她總覺得這香味不大對。
念善靠在軟榻上緩了片刻,覺得好些時,才有重新站了起來。
“意溪,你去聞一聞香囊還有沒有味道?”念善吩咐道。
意溪依言去了,很快搖了搖頭。
“娘娘,這香囊已經沒有香味了。”意溪疑惑道:“奴婢在房中也並未聞到什麼香味。”
念善害喜的反應還沒全好,對氣味格外的敏感。
方才她覺得惡心,就是覺得聞到一股子令她不舒服的香味。
因說是嘉貴妃叫人,李太醫匆匆提著藥箱趕來。得知地點是鳳儀宮時,李太醫心中微動。
等他進來行禮時,念善並沒讓他診脈。
“李太醫,本宮聞到這裡有一種香味,您幫著斷定斷定。”念善微蹙著眉頭,不知該怎樣形容更貼切些。“似乎是種木材的香氣,聞了覺得犯惡心。”
李太醫起初也沒聞到任何香味,聽了念善的話,他立刻在周圍打量起來。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架子床上。
念善見他似是找到了線索,扶著意溪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月洞式門罩架子床,他抬手挨在各處都敲了一遍,終於發現了些許不同。在浮雕著四合雲紋的門圍子處,正是側躺時會對著的地方,!聲音有些發悶。
“李太醫可是發現了什麼異樣?”念善急忙問道。
當初他們給出的脈案都是懿賢皇後是病逝,若是再次推翻,不僅是他們自己打臉,更會在後宮裡掀起血雨腥風。
這種隱蔽的手段,怕是出自後宮。
“李太醫,在查出真相前,本宮不會對旁人透露一字,包括皇上。”念善沉聲道:“還請李太醫協助本宮,本宮向你保證,若太醫院對懿賢皇後的診治若無有意疏失,本宮一概不追究。”
“若真的查出陰私勾當,本宮自會看著處置。”念善眼中的野心毫不掩飾。“李太醫,大皇子的身份已是皇上嫡子,他又養在本宮身邊。將來若是從後宮中出一位繼後,李太醫以為會是誰?”
既是她來了,就要坐到那個最高的位置上。
“娘娘,臣還不能確定,隻能取些木材回去。”李太醫自來時,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臣會儘快給娘娘一個交代。”
她眼看著李太醫從門圍處分彆刮了一層下來,仔細的分類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