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看不起商戶,又事事離不開商戶。
商戶為了讓自己行走時體麵一些,總是想方設法遮蓋身上的商人氣息,搖個扇子,配個玉石,吟幾句酸詩,再貶損幾句同行,讓梅風覺得沒意思極了。
他自己就是個俗人,哪怕主子才華橫溢,滿腹墨水,他也沒想過附庸風雅。
梅風的腰間慣常彆著兩個東西。
一為銅錢串,寓意腰纏萬貫。
二為一個巴掌大的銀算盤,便於他隨時隨地算賬。
他救下向怡之前,原本隻是聽從主子的吩咐,偶爾照看一下向家的生意。
可有一次,他無意間看到向怡帶著侍女跟人談生意,撥弄算盤的手指十分靈巧。
那算盤也在她手上成了名琴,嘩啦啦的格外好聽,在梅風看來,絕不輸於他主子彈的琴。
算盤撥完之後,向怡準確說出對方差了自己多少錢,就連一分一厘都沒放過,拽著人家討要。
那商客是個無賴,看向怡是個女子好欺負,就想賴賬,說向怡算的不對。
可向怡把諸多明細有條有理說出來,懟得那商客人啞口無言,那商客便攻擊向怡滿身銅臭,斤斤計較。
誰知向怡眼神明亮,表情堅毅道:“我是商人,便是滿身銅臭,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賺來的,而不是如你這般缺斤少兩,給商客摸黑。”
向怡不依不饒,那商客見她難纏又不好糊弄,隻得把錢補齊。
梅風在角落圍觀了始末,當即覺得向怡這個女子不得了,外柔內剛。
一來二去,他就喜歡上了。
那次帶兵闖入向府救人,也並非隻是為了主子所托,更多的是真的害怕向怡出事。
隻可惜向怡顧慮太多,顧慮她曾是他人婦,顧慮宛雲的感受,也顧慮天下動蕩,百姓貧苦。
梅風也沒逼她,隻想一切水到渠成。
就...
如同主子和虞小姐那般。
心在一處,便勝過一切。
沒過一會兒,竹影帶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那人身量不高,體型偏瘦,衣著寒酸,身上的棉衣都破了一個洞,露出裡麵的棉絮來。
便是梅風看了,也得罵他一聲摳搜。
憑借這身窮酸打扮,哪怕他麵上長著絡腮胡,相貌變化頗大,商清晏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沈二當家,許久不見!”
沈至青跪著給商清晏行禮:“草民見過南川王。”
商清晏連忙讓他起來:“真沒想到,沈二當家變化這麼大。”
沈至青嘿嘿一笑,從一地鹽官到一方土匪頭子,他的變化不可謂不大。
但唯一不變的,還是那滿身窮酸氣。
身邊不少人都跟他說讓他買一身體麵的衣服和鞋襪,他卻總說去年的湊合湊合還能穿。
一件破襖,這麼湊合了許多年。
不過襖子雖舊,還是被洗得乾淨的。
沈至青道:“王爺料事如神,西流縣果然有異,有一方人馬雖稱不上起義,但已成一個不容小覷的團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