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太傅心裡也咯噔一下,他知道商清晏早有預謀,但他沒想到,商清晏的速度會這麼快。
商漸璞的眼神仿佛醞釀著一場暴風雪:“太傅,這份戰報中,邕城守軍和援軍有多少人,用上投石車多少架,張黎采用哪些守城戰術,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偏偏最重要的火藥,他們語焉不詳,隻說是民間義士所贈,太傅,你也這麼認為嗎?”
辛太傅下意識抬頭,又強忍不適,低下頭去,沒有與商漸璞對視:“敢問聖上,軍司可有消息傳來?”
商漸璞從折子中取出一封密信,這封信比戰報送來的時間稍微早一點:“上麵隻說,火藥是從岐州方向送過去的,一日未曾經停神威軍本營,便由虞小姐直接送去了邕城。”
辛太傅拱手道:“可令龍翊衛再查。”
商漸璞卻冷笑一聲:“不必了,朕已經知道真相了。”
世間會製作火藥之人,除了死去的宋錦兒,便隻剩下工部那些人,而工部,之前可是掌握在堂兄手裡。
什麼民間義士?
那火藥分明就是堂兄送去邊關的。
他說之前堂兄怎麼會傷還沒養好,就著急回南川去,原來南川早就暗中製作了火藥。
商漸璞深吸一口氣,覺得一股冷意從背後蔓延上來。
他的堂兄,有火藥這等利器,又有之前的怨懟在,一旦想要造反,他能攔得住嗎?
想到這兒,商漸璞的目光不由轉向在殿中侯立的辛太傅:“太傅,堂兄回南川之前,是太傅勸朕放的行。”
辛太傅知道,商漸璞這是懷疑到自己身上了。
他心中一片酸楚,當年那個純澈的孩子,在東安高牆,終究被磨去了原本的心性。
辛太傅垂首道:“聖上當時也是同意了的。”
商漸璞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可朕不知,他包藏禍心,居然暗中製作火藥!還不告知朝廷,就送去邊關,與神威大將軍勾結!”
辛太傅微微歎息:“聖上多慮了。”
商漸璞道:“究竟是朕多慮了,還是你...還是堂兄他越界了!”
辛太傅頓了頓:“聖上可知,神威大將軍之女虞安歌,在入獄時,和妖女宋錦兒僅有一牆之隔。”
商漸璞不知道辛太傅為何忽然提及這個,便問道:“那又如何?”
辛太傅道:“火藥之法,乃是妖女宋錦兒所獻,她和虞小姐曾經共處一處,難保妖女沒有告知虞小姐製作火藥之法。既然戰報上言明火藥乃是民間義士所贈,說不準是虞小姐掌握先機,在岐州搜集火藥所用的材料,最終製成,用在戰場上。”
商漸璞道:“太傅,朕不是孩子了!”
這種蹩腳的謊言,他不會再信了。
辛太傅道:“聖上,且不論這火藥究竟是誰獻上,隻說邕城以少勝多,首戰擊退來勢洶洶的涼兵,乃是一件普天同慶的好事,聖上當下旨嘉賞功臣良將,以慰軍心。”
商漸璞見辛太傅刻意把話題岔開,心中的火氣發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令他實在難受。
商漸璞的眼神逐漸偏執,他冷下聲音,不去接辛太傅的話:“聽說堂兄走之前,太傅單獨見過他,你們都說了什麼?”
辛太傅頓時覺得痛心疾首,他一手帶到大的孩子,已經徹底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