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響,百姓們自覺讓出一條道出來。
隻見一個頭發花白,腳步穩健,精神抖擻的中年人緩現在大堂之上。
他一來,呂良就變了臉色,衙役們也都不敢放肆,把向怡放了下來。
呂良趕忙從官位上下來,快步來到薑彬跟前,行禮道:“薑禦史,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
薑彬瞥了呂良一眼,又看了看癱倒在地上的向怡:“恰好路過而已,聽聞今日有人敲響登聞鼓,便來湊個熱鬨。”
呂良臉色一僵,要論大殷官場上的官員,最怕遇見的人是誰,不是坐在龍椅上的聖上,也不是權勢滔天的謝相,而是這位年紀不大,便頭發花白的左都禦史。
左都禦史薑彬還不到四十,便能坐上左都禦史的位置,除了他自身頭鐵,有些本事外,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薑彬的祖父,曾因跟隨大殷朝的太祖皇帝出生入死,建不世之功,被太祖皇帝賜下丹書鐵券,這如同一張免死金牌,庇護後世子孫免於罪責。
好在薑家世代為官,家風優良,子孫並未靠此興風作浪,反而每一代薑家人,都成了當朝赫赫有名的功臣。
如今丹書鐵券到了薑彬手裡,薑彬升任左都禦史以來,上參丞相,下參酷吏,憑借一根三寸不爛之舌,把官場之人都得罪了個精光。
但他手握祖上傳下來的丹書鐵券,直到今日,也沒人敢拿他怎麼樣,就是聖上,都要給他幾分麵子。
一般貪官汙吏,聽聞白發禦史的名號,便要聞風喪膽。
呂良暗道倒黴,怎麼向怡偏偏選在今日敲響登聞鼓,還有這個薑彬,早不路過,晚不路過,怎麼偏偏這個時候路過?
但現在薑彬來都來了,呂良總不好將他趕出去,便伸手對薑彬道:“薑禦史請上座?”
薑彬看了一眼呂良,便道:“不必,今日她是在京兆府狀告丈夫,該是你京兆尹判案才對,本官旁聽便可。”
呂良趕緊又讓人把椅子抬了過來,請薑彬坐下。
薑彬撩起衣擺,坐了下去,看著癱倒在地,時不時發出一聲痛吟的向怡問道:“這就是那個妻告夫的婦人?”
呂良道:“正是,沒扛過三十大杖,正要將她抬出去呢。”
話到此處,向怡為了證明自己扛過來了,用胳膊費力地撐起身子,這一動作讓她疼得渾身發抖。
向怡一字一句道:“妾身無礙。”
呂良臉色有一瞬的僵硬,他下意識看向薑彬,隻見薑彬道:“既然能清醒說話,那就得問清狀情,上達天聽了。”
呂良隻能答是,給衙役了一個眼神,讓衙役前去給虞二爺通風報信兒。
薑彬雖說沒有坐在京兆尹的位置上,但還是越過呂良,直接問道:“堂下婦人,姓甚名誰?緣何鳴鼓?”
向怡低著頭,單薄的身子如風中枯草,搖搖欲墜:“妾身向怡,江南人士,丈夫為吏部給事中虞迎,近來妾身發現其賣官鬻爵,結黨營私,妾身不願與之同流,今狀告夫家,請求義絕,還望青天大老爺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