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才是我崇義縣的鹽官!那個狗官不配!”
“走,我們把那個狗官趕走,讓沈大人繼任!”
“我們要鹽!要鹽!”
看著這麼多人,沈至青覺得胸腔裡的鬱氣全都轉化為豪情。
他少年失怙,青年喪母,如今罷官免職,閒賦在家,孑然一身,再無依靠。
若能暫時成為這些人的依憑,也不算枉費這一生所讀詩書。
虞安歌先前對他的叮囑,全都被他拋之腦後,他隻知道崇義縣百姓再這麼下去,最終會有一批又一批人,在痛苦中病死。
都說崇義縣是窮山惡水出刁民,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們,卻從來不想著改善這窮山惡水。
既然如此,不若放手一搏。
沈至青帶著人,很快圍堵了新上任的鹽官府邸,要求降低鹽價,呼聲震天。
崇義縣縣令帶著衙役匆匆趕來時,事態已經不能控製了。
崇義縣是個小縣,甚至那些衙役看著反抗隊伍裡有自己的親友,都禁不住淚意,不願與之為敵。
不到一天,新上任的鹽官迫於壓力走了出來,看著一個個虎狼一樣,恨不得把他撕吃了的百姓,以及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縣令和衙役,他自然不敢跟其硬剛。
於是他當場答應調低鹽價,開鹽倉售鹽,百姓頓時歡呼雀躍,以為自己迎來了一場勝利。
隻是當晚,鹽官便給龔知府寫了信,說崇義縣聚眾暴亂,意圖造反。
龔知府又將信送到太子手裡,低聲道:“此勢不可長,若聚眾反抗,便要下調定好的鹽價,江南鹽政豈不是亂了套?”
商漸珩冷笑一聲,帶著兵馬便前往崇義縣。
殺雞儆猴。
虞安歌一行人乘坐快船來到崇義縣的時候,商漸珩的兵馬已經在四處捉拿聚眾鬨事者了。
沈至青這個造反頭子,自然首當其衝,被太子的兵馬抓拿歸案,擇日就要處斬。
而其他“暴民”,自然未能幸免,兩天下來,死的死,傷的傷,活下來的,即將上斷頭台。
崇義縣一時間人人自危。
虞安歌一路從渡口走到縣衙,目光所及,分明春意盎然,分明淒涼荒蕪。
縣衙之上,沈至青已去了半條命,被商漸珩的手下壓在地上,目光空洞,衣領袖口還如初見,被水洗得發白。
看到虞安歌過來,沈至青苦笑一聲,嘴裡含混不清道:“虞大人,抱歉,下官給你添麻煩了,隻是...”
隻是不爭,又怎麼知道,橫豎都是死路呢?
虞安歌看著坐在上首,悠然喝茶的商漸珩,覺得這個春天冷得要命。
商漸珩道:“孤就知道你會來。”
虞安歌麵對商漸珩,難得放低了姿態:“太子殿下來到崇義縣,自然看到了崇義縣百姓的情況,都是大殷的子民,您放他們一馬,他們會感激你的。”
商漸珩看著逐漸走近的虞安歌,這個角度,讓他生出仰望的錯覺,這讓他覺得不舒服。
商漸珩勾起唇角道:“想讓孤放他們一馬,虞大人跪下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