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最終落到了虞安歌頭上。
這個虞家小兒,若真是個紈絝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隨便拿捏虞廷,讓虞廷能夠賣命赴死,也能為他交權。
可惜虞家小兒並不紈絝,非但不淡泊,還出手狠厲,果敢聰慧。
聖上想,倘若此人不是虞廷之子,他一定會欣賞她,重用她,讓她成為自己手裡最鋒利的一把刀,為他掃除障礙,拔除心患。
偏偏她是虞廷之子,假以時日,必成大患。
所以聖上隻能許她虛職,以她為質牽製虞廷,鉗製那個手握重兵,在民間享有赫赫威名的神威大將軍。
聖上算了算時間,虞廷的確十幾年沒有回京了。
涼兵對大殷虎視眈眈,這話他是信的,否則,他不會讓太子取利於民,也要重建宮宇,虛張聲勢。
可十幾年未見的虞廷,有沒有狼子野心,他是不知道且深度懷疑的。
權利的滋味,一旦享受過了,就難以放棄。
尤其當這權利是他搶奪得來的時候,他無時無刻不生出一種自危。
他會覺得,所有手握重權之人,也會和從前的他一樣,對身下這個龍椅垂涎欲滴。
在他一日日年邁的時候,這種自危感會達到頂峰。
他怕涼國入侵,也怕虞廷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最怕的,還是兩者兼有。
所以他隻能儘力控製自己能控製的一方。
虞廷太久沒有回京了,聖上覺得,不論虞廷怎麼想,他都該好好將虞廷敲打一番,讓他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思及此,聖上毅然下達命令:“召神威大將軍入京。”
虞安歌的指甲嵌入掌心,她需要低下頭,垂下眼,才能掩蓋她眼中幾乎要溢出來的戾氣。
這就是她父親效忠的皇室。
在風雨飄搖之際,不思反省,不思進取,不思禦敵,反而忌憚要衝鋒陷陣的將軍。
朝會散了之後,薑彬走到虞安歌身邊道:“聖上真是...”
話沒說完,但彼此都懂。
回去之後,虞安歌的馬車再次被攔,攔人者請他去一處酒樓。
虞安歌隨之前往,果然看到了一襲猩紅錦袍的商漸珩。
虞安歌臉色難看,對商漸珩隨意一拱手:“見過太子。”
虞安歌表麵不見多少恭敬,心裡更甚,早把商漸珩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但她儘可能不在臉上表現出自己的怒意,不是因為他是太子,而是怕他爽到。
商漸珩似乎看穿了虞安歌的想法,含笑看她:“虞公子與神威大將軍已有一年未見,難道不想父子相會嗎?”
虞安歌皮笑肉不笑道:“多謝太子殿下體恤。”
商漸珩主動湊近,想要嗅一嗅她身上的冷鬆香,真是奇怪,他對香料還算了解,可把自己關在府中三個月,都沒能配出來那種令人著迷的奇香。
虞安歌看著他的表情逐漸變態,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虞安歌當即後退一步,對商漸珩道:“太子殿下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