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早已埋藏在記憶深處的,至今仍然十分熟悉的眉眼。
我怔怔地看著忽然出現在那裡的女孩子,有點不敢眨眼睛,嘴唇動了動,輕輕地叫出她的名字。
“...涼子?”
仍然是少女模樣的涼子仿佛聽到了我叫出她的名字一般,對我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與記憶中一般無二的笑容來。
縫合臉詛咒的反應很快,在涼子出現之後就立刻從那邊離開,撲棱著翅膀停在空中,看著涼子的目光驚異又奇特,嘴裡還念叨著,“奇怪,太奇怪了...”
正當這時,空中出現一個黑色的旋渦狀幕布,快速地擴散開來,呈倒扣狀向下延展。
這個東西我還算眼熟,是[帳]。
豬野咒術師一喜,“來了!”
不過不隻是我們看到這突然出現的帳,縫合臉詛咒顯然也看到了。
他若有所思地轉頭看了一眼身後被帳包裹的天空,翅膀一收迅速下降到地麵,豬野咒術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立刻舉起手對準他,“彆想跑!”
“我才沒這麼笨呢,拜拜咯~”縫合臉詛咒在落地的時候就已經不成人形了,像水流一樣鑽進了路邊的下水道口,一下就沒了影。
豬野咒術師的攻擊隻轟爛了下水道口的鐵板。
在縫合臉詛咒跑掉之後,我【接近死亡時能看到詛咒】的buff也消掉了,不管是涼子和礁,在我眼中都開始模糊淡化。
“等一下,涼子!”察覺到我馬上就要看不到詛咒了,我急忙叫了一聲。
涼子走到我麵前。
她就這樣站在那裡,穿著高中時的校服,笑起來有淺淺的酒窩。
我伸出手想碰觸到她。
涼子走上前一步,主動握住我的雙手,彎了彎唇角將臉貼在我的手背上,偏頭微笑著對我說:
“清酒,你長大了。”
...
我一時之間失了聲。
——是啊,我已經長大了,但你卻永遠停留在了十七歲,我的友人。
*
十八歲時,我寫出來的第一本,就是為我死去的朋友涼子所寫的。
名字叫《十七歲的涼子》。
我一開始想的名字是《永遠十七歲的涼子》,但是‘永遠’這兩個字太沉,太重,也太直白。我便將這兩個字刪去,克製地寫下‘十七歲的涼子’這幾個字。
這是我少有的基本非幻象類恐怖之一,被稱為現實向恐怖。
原本我寫出這本書隻是為了記住隻有我記住的涼子,沒想到特殊的題材引起社會爭議,而我也誤打誤撞地走上了寫這條路,也算是實現了涼子曾與我說過的,想要成為家的理想。
而現在,又從這本書中誕生了名為涼子的‘詛咒’。
簡直就如同‘因’與‘果’的輪回一般啊。
手上的觸感還在,涼子已經在我的視覺中不見了,礁也是。
“黑潮老師,剛剛...這個是涼子?”解除了危險的吉野的目光不住地往我身前飄過來。
我的情緒穩定下來,點了點頭,看著少年一臉略懵又若有所思的、被刷新世界觀的表情,將目光轉移到已經被礁放下來的豬野咒術師身上。
我看到他按著腰部流血的地方,蹲下用我學過的急救知識幫忙進行緊急止血,“你還好吧,咒術師先生?”
“說實話,不大好。”名為豬野的咒術師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不過大概是咒術師的身體素質跟普通人不大一樣吧,如果是普通人的話,這個出血量大概已經要休克了,“那個詛咒的術式太危險了,如果不是我喜歡向七海先生學習,可能第一波就要被得手了...嘶!”
這麼直言不諱地說出來,我感覺這個人大概是把我當成他們群體的相關人士了。
我勉強用隻學過沒有用過的急救手法幫人成功止住血,正好這時候他的同伴也趕來了。
說來有些巧,就是我不久前還在海鷗學園見過的那個戴奇怪眼鏡的金發咒術師。
“被跑掉了嗎?”金發咒術師到來之後環顧了一圈周圍。
“抱歉,七海先生。”豬野咒術師苦笑了一聲,“我還差遠了啊。”
被叫做七海先生的金發咒術師沒有說什麼,走過來讓豬野咒術師把胳膊放在他肩上,然後把人扶起來。
我看著急救時手指沾上的血跡,安分地沒有做聲。
不過金發咒術師仍然因為我身邊的兩個咒靈注意到了我,他奇怪眼鏡後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眉毛似乎不自覺地動了一下。
“是你?”
...
很顯然,大概是我在海鷗學園時那一句‘女廁所’太讓人印象深刻了,導致這位僅有一麵之緣的咒術師在不久之後還能一眼認出外表上沒有什麼記憶點的我。
“你好。”我禮貌地做出回應,假裝無事發生地對他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我已經儘量幫這位先生做了急救止血,段時間內應該沒有問題,不過還是儘快送去治療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