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片水霧環繞,恍如輕雲蔽月,使人看不真切,那聖潔憑空多出幾分神秘,也多出幾分柔情。
“還不快走?”和尚的聲音越發冰冷,換一個人,能被語聲中的寒意活活凍死。
玉京反而近前一步,無幻正要開口斥責。
玉京已將手中木盤放在幾案上,這才退了出去,在門外說:
“小人以為法師出門去做早課,此時房中沒人,絕非有心冒犯。”
“早晨起來,見廚房有南越的棲雲米和荔枝菌,就想做頓可口的齋飯。”
“這船航行三四個月,大海茫茫,飲水蔬菜,十分難得。大師雖然一向儉樸,又怎麼能一直隻吃燒焦了的白粥和鹹到令人發指的鹹菜?”
“小人隻想孝敬一餐齋飯。”
“生滾的粥裡隻放了一點果子油,其他如薑蔥蒜等調料一概沒放,大師還請放心進用。”
房裡好半天沒有聲音。
和尚再說話時,聲音恢複向來的平靜淡漠:
“無幻飲食起居,自有妙空照應。貧僧齋飯,向來不慣經他人手。施主好意,貧僧心領。”
玉京咬了咬唇,答:“今次已經煮了許多,還請大師進用,免得浪費米麵。”
“昔年在越京的鄰居,是宮廷禦廚。他不忍見小人肚餓,時時指點,也教小人能有一技傍身。得他指點,想必這粥和菌也不難吃。”
他說著說著,聲音已有些發顫,似帶著哭音。
和尚的聲音,隔著水氣,聽上去不太真切。
但是話語裡的疏離和冷淡,連水和房門都隔不斷:
“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①。出家人四大皆空,食不求甘,果腹養性已足夠。不敢勞煩施主,特意為此勞心費力。”
“那隨大師處置,倒掉也好,喂鳥喂魚也罷,是我唐突了。”玉京喉頭哽咽,一句話未說完,忽然發足狂奔,轉出船艙長廊,上了甲板。
往日清晨,太陽早已高懸中天。
今天,是一個雨天。
大海上光線昏暗,天空中絲雨綿綿,落個不停,仿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