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暗湧的氣氛自然影響不到周眠分毫。
豐景明推開辦公室的門的時候,周眠正坐在沙發上打電話,青年似乎有些不耐煩,暖色的光線覆在對方的麵頰上,光影甘願伏低身段,破碎地糅合成為青年漂亮的一部分。
周眠看到他的一瞬間似乎有些驚訝,語氣一頓,隨後又皺著眉對著手機道:“我要吃飯了,掛了。”
對方似乎說了些什麼,青年並沒有立刻掛斷電話,而是走近餐桌,豐景明正將飯菜擺好,周眠和他靠的很近。
“菜不是你吩咐人買的嗎?天天就這些,我早就吃膩了。”
青年皺著眉說,一邊漠不關心地挑刺。
他說著,動作一頓:“好吧,還是有點新意的,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想吃蒜香黃油蝦?”
豐景明微微側臉,這道菜是他特意選的,前段時間周眠無意提到過,今天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就多添了這道菜。
他正想著,卻看到周眠無聲問他:“是不是你多買的?”
豐景明莫名的多了幾分緊張感,他感到自己很不對勁,他應該像往常一般的推門,自然地喊周眠的名字,露出不耐煩的神情,而不是像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般,靜等著對方與男友煲電話粥。
這會兒更是不對勁了,他為什麼要緊張,為什麼不敢出聲,為什麼隻是輕輕搖頭。
他明明該光明正大地告訴周眠和電話那頭的發小,那道菜是自己想吃,順便才買的。
沒人會多想。
周眠很快掛斷了電話,豐景明乾咳了一聲,剛想好解釋自己的說辭,周眠卻開口問他:“你怎麼來了?”
豐景明麵上故作的不在意猛地僵住,他忍不住冷笑一聲,開口刺對方:“怎麼,不想看到我你想看誰?”
周眠莫名其妙:“豐景明,你吃炸藥了吧?你不是今天忙不在公司嗎?”
豐景明冷哼一聲,鋒銳的麵上閃過幾分不自然:“事兒辦完了,我不能回來?”
周眠聽他嘴欠都懶得搭理他。
豐景明也不說話了,他擺好碗筷,看著青年乖順坐下吃飯的模樣,心火漸漸消減,在那火熱餘燼褪去前,他難得地覺出幾分言不由衷的甜意來。
像被悄悄偷來的糖果,得到這顆糖果的卑劣小偷隻敢屈身躲在潮冷的角落用舌尖小心舔·舐。
他當然不敢全部吞下,暴露自己難堪的占有欲。
所以,隻能再小心點了。
周眠吃飯慣來挑食,莊池清楚他的喜好,但也不會任著周眠來,幾道菜裡麵總有兩道味淡的素菜。
豐景明算是被莊池耳提麵命過,這會兒見周眠吃飯又開始挑揀,皺眉道:“素菜也要吃。”
他的語氣中應當是有關心的,但是豐景明相貌硬朗,五官深邃,這會兒板著臉就好像要找人吵架似的。
周眠最討厭被人管著,他幾乎下意識地回嘴:“豐景明,我還真不知道你有管家的天分。”
豐景明挑眉:“是啊,我以後管你家,一桌都給你上綠的。”
周眠臉都要綠了,罵道:“不要臉。”
“多謝誇獎。”
男人的嗓音中甚至帶上幾分低沉的笑意,讓周眠覺得他又在找自己的不痛快。
周眠真覺得豐景明討厭死了。
豐景明也覺得自己真是挺不要臉的,周眠這麼罵他他非但沒生氣,甚至覺得對方生氣的表情可愛的不行。
兩人這餐飯吃的暫且算順遂,一直到最後,豐景明才裝作不經意的問起虞溪的事。
他道:“聽江秘書說你很滿意昨天陪你吃飯的那個小職員?”
周眠手上動作微頓,皺眉看豐景明:“怎麼,礙你事了?”
豐景明笑笑:“我倒是沒什麼其他意思,你也知道,莊池叫我多注意著點你。”
男人的語氣意味不明:“畢竟你慣來會招惹人。”
周眠捏著茶杯的指節緊了緊,眼中泛著冷意:“我招惹人?你倒是說說我哪裡招惹彆人了?”
“彆是你自己思想齷齪,就這樣想彆人。”
青年看著豐景明的眼黑而嘲,濃密的黑色睫毛也無法遮擋住他那看垃圾般的眼神。
豐景明像是被針刺痛的尾蜂,起落的心緒叫他眸中的眼白都泛起蛛網般的血絲,他聽到自己冷漠惡意的聲音:“我思想齷齪?你知道彆人看著你在想什麼嗎?你不想想彆人為什麼肯對你百依百順?”
豐景明從前雖然經常和周眠拌嘴,但極少說這樣過分直白的話。
無論他心裡如何惡意的想,真正對上青年那雙純黑眼眸時,便如同被繩索束縛了口鼻,動彈不得。
但往往越是難以訴之於口,便越是浮上心頭。
周眠果然被刺到,他猛地起身,眼尾暈染寂冷的濕紅,聲音全然是沙啞的刺意:“我知道我是靠著莊池,你看不起我,彆人靠近我也是看莊池的麵子捧著我,但這麼多年也夠了吧?我連和彆人說話的權力都沒有嗎?”
“豐景明,你不就是個給肉就當狗的東西,憑什麼這麼說我?你跟我又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