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這會子一心撲在溫子麟的傷勢上,無暇聽溫雲珠的哭訴,隻叫她先消停,等溫子麟看過了大夫,才細細問清楚怎麼回事。
周氏這裡讓溫雲珠不要再聲張,這事原本就不光彩,說出去,還會被人嘲諷原是她搶自己姐姐的親事,搶來的未婚夫心卻不在她身上,還是在姐姐身上,這才丟臉。
若王昀隻是個普通的貧寒書生,還好拿權勢壓人,偏他又是沈宴秋的學生,現在溫德毓還指著王昀能在沈宴秋麵前替他美言幾句,好免遭撤職,實在得罪不起啊。
幾番想來,周氏還是要溫雲珠去給王昀道歉,撒撒嬌,再跟他哭一哭,想必王昀氣也能消,事情也就容易過去,溫雲珠起初還不願意,但周氏這回沒哄著她,一定要她給王昀賠不是。
至於雪濃,溫雲珠打翻的那盒糖要真是沈宴秋送的,那可就有些愁人了,沈家也派了下人來打聽溫子麟的傷情,就怕這事要傳到沈宴秋耳朵裡,就更添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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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濃出空色堂以後,先到附近的亭子坐下,她手上傷口留了血,有點發紫,本來皮子就嫩,又白,看著就有些嚴重。
先前在裡麵流月擋住傷口也是為雪濃好,若要是叫人看見雪濃與溫雲珠姊妹不和,鬨到周氏跟前,吃虧的還是雪濃。
流月笑道,“奴婢剛剛要是不說那話,剩下的糖,姑娘也保不住。”
雪濃抿著唇苦笑,催流月快些拿帕子包傷口,她還有件事急著回去做。
王昀剛出來遠遠就看見亭子裡流月在雪濃手上包帕子,她的手確實傷了,剛才是不想鬨事,才忍下來的。
稍微處理完傷口,主仆兩個便忙忙回梨安苑去。
溫雲珠有多嬌縱,就顯得雪濃有多戰戰兢兢。
王昀才意識到,雪濃作為養女,在這偌大的宣平侯府裡並不好過,王昀和溫雲珠相識的早,溫雲珠以前的性子活潑跳躍,很招喜,王昀先時想娶她,也是因兩人相處甚歡,可自定親以來,他發覺溫雲珠更有盛氣淩人的姿態,即使對他,也隱有鄙夷。
王昀父親叔伯死後,王家一夕落敗,王昀也聽過彆人口中刻薄的稱呼他們王家是破落戶,這些年王昀發奮讀書,也為的是這口氣。
以前溫王兩家默許的是他和雪濃有親事,那時家中長輩總說是溫家瞧不上他,才把個養女許給他,久而久之,他對雪濃沒有過多的情愫,隻是覺得她該是自己的妻子,有時候也會生出一些不甘來,憑什麼自己要娶的是雪濃,而不是溫雲珠。
如今都如了他的願,他卻悵然若失,甚至產生了悔意。
王昀捏緊雙手,迅速出了宣平侯府,路過街頭的鋪子,看見裡麵賣甜食,他便記得雪濃說的,她喜歡吃糖,便買了一包糖,又折回宣平侯府,把那包糖交給了府裡的管家,尋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隻說是替溫雲珠給雪濃買的。
管家滿口答應,他才心情愉悅的走了。
但那包糖並沒交到雪濃手上,而是到了周氏手裡,溫雲珠又苦惱了一場,被周氏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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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濃回梨安苑後,小丫鬟們忙先拿出傷藥,給雪濃的傷口清洗擦藥隨即再服侍雪濃更衣。
雪濃屏退了所有人,翻找出缺了扣子的那件襦裙,用燈火燒了這件衣服,之後再想辦法拿到溫子麟手裡的扣子,這樣就不用受溫子麟要挾了。
待衣服燒完了,雪濃才沒事人般往空色堂過去,空色堂這裡各房都散去,雪濃過去時,正看到有丫鬟拿著溫子麟換下來的衣服往外走,那衣服臟了,要拿去洗。
雪濃把人叫住,說要看看衣服有沒有破損。
她畢竟是府裡的小姐,下人們麵前還是主子,溫子麟有些衣服還是她做的,所以這話很妥帖。
丫鬟把衣服交給她看,她趁著時候,尋到香囊上,在裡麵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扣子。
雪濃心底發寒,難道他受了傷還要把扣子攥在手裡不成?
她把衣服還給了丫鬟,就有彩秀過來,領她去旁邊的抱廈,周氏一個人在裡麵,見著她目光熱切,就要她坐到身邊來。
雪濃垂下眼睫,彎腰坐到椅子上,聽她對自己道,“倒是我和你父親不對,把你忘在醉仙樓了,還好沈家把你送回來了,不然我得多著急。”
雪濃默然,道,“不是沈家送我回來的,是王家老夫人稍帶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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