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桐討好一笑:“你來了,看到我手刃親父,萬一覺得我太心狠手辣怎麼辦?”
幽暨沒說話,徑直走到蒔桐的麵前,掏出手帕粗魯地擦拭著她的臉。
“若是真想讓他死,何須自己動手。”
血液染紅了手帕,蒔桐的臉頰也恢複了往常的白淨。
幽暨這才滿意地收手,視線落在蒔慶豐的屍體上。
“平白讓他的血臟了自己的手。”
化作魔物的汙血能有多乾淨,不如一掌將它擊碎,還落得個乾淨。
“魔尊哥哥!你對我真好嗚嗚嗚!”蒔桐一下子抱住他的腰,將手上的餘汙全部擦到了他的身上,“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親一個!”
在她不求於自己之時,難得主動一次,幽暨也沒拒絕。
隻不過先甩出一個清潔術,將她渾身上下清洗了個乾淨。
而後才低下頭,捧住白瓷一般的臉頰,重重地碾在唇上。
還沒深入,他就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
懷裡的蒔桐,呼吸正在逐漸變弱。
他立馬撤開,魔識一掃,就發現她的生命體征正在以一種詭異的速度飛快地消失。
蒔桐仿佛也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似出了點問題,眼裡先閃過驚訝、後又變成了然和遺憾。
“魔尊哥哥......”
“彆說話!”
幽暨的麵色十分凝重,他弄不懂凡女的身體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意外,難道跟她的天漏之體有關?
但那也不該發作得如此突然!
渾厚的魔力源源不斷地輸進蒔桐的體內,仿佛是要跟死神搶命一般,執著地維係著不停流逝的生命。
“不用了。”蒔桐突然摁住他的手,“彆浪費修為,我......”
她看向天邊,露出一個又遺憾又釋然的笑容。
“我、我可能要回老家了......”
“嗬。”幽暨冷笑一聲,“把死說得這麼輕巧,難道你的老家就是陰曹地府?”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在麵對死亡時,能表現得這麼坦然。明明最開始在封靈崖,是她抱著他的腰死活不願意掉下去,求生的**簡直拉滿。
反倒是現在......難道她早有預料?!
幽暨探究地看著懷裡的蒔桐,眼底閃過幾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和無措。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該不會要告訴本尊,蒔慶豐一死、蒔家滅門,你就對這個世間毫無眷念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太坦然了,坦然到他有心救助,心口卻先一步被刺傷。
輸入魔力的手掌從來沒有挪開過,各種珍貴的靈丹秘藥輪流被喂進蒔桐的嘴裡。
但這一切都無濟於事,後者還是那副病懨懨、隨時都可能死去的模樣。
一個凡女,沒有元嬰,死了就是死了,連救活的機會都沒有。
魔尊的臉色沉得可怕,他抓住蒔桐的手腕,直勾勾地盯著她:“你為什麼要死?”
“你這話說得,就跟我自己想去死一樣。”蒔桐咳嗽幾聲,“上古陣法已毀,如今的修真界對你來說,應該也就是小菜一碟,你要記得給我立個碑......好不容易來、來這裡一趟,給我留個到此一遊的紀念品......”
她說話的力氣也越來越弱,抬起的手腕還得靠魔尊的禁錮,才不至於垂至身側。
幽暨靜靜地看著她,最初的驚慌過去後,留下的隻有困惑。
但眼前的蒔桐注定解答不了他心底的疑問,她看上去隨時都會斷氣。
兩人對視許久,最終還是蒔桐先落下淚來。
“嗚嗚嗚,我以後再也見不著這樣的帥哥了,老家會所男模出台都得八萬起,你這樣的沒個八十萬......”
話隻說到一半,蒔桐的呼吸就驟然停止。
幽暨能察覺到她已經氣息全無,但還是下意識伸出手指,在她的鼻間試探。
良久,沒有任何呼吸。
他沉默地站起身,沒有悲傷、隻有不解。
視線落在蒔慶豐的屍體上,他嫌惡地一揮手。
黑紅色的魔火瞬間將屍體吞噬,燒得隻剩下一團灰燼。
幽暨注視著無知無覺的蒔桐,魔火已經出現在手心、再出手就能將她吞噬,但他遲疑了。
片刻後,猛烈的火勢自腳下燃起,很快就越演越烈、肆無忌憚地吞噬了整個天地。
唯獨躺在草地上的蒔桐,哪怕周圍烈火四起,也沒有燒到她分毫。
幽暨最後看了她一眼,眼下印入那張麵無血色、毫無生機的麵貌。
“為什麼?”
他喃喃自語,在鋪天蓋地的黑焰中,隨著整個幻境一起坍塌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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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暨再次睜開眼,眼前站著一個倔強的纖細身影。
她迎著巨大的刀刃,沒有逃走,反而擋在最前方,心驚膽戰地迎接死亡。
方才還倒在草地上、生息全無的蒔桐,此刻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幽暨默默地盯著她,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腰......軟軟的,跟剛才僵硬的屍體完全不一樣。
“!”
有人在戳她的腰!
蒔桐猛地睜開眼睛,她來不及回頭,但已經猜到是誰在乾壞事。
站在她身後的隻有魔尊!
蒔桐的眼珠子一轉,隨即悲憤地大喊:“宋淩然,你要殺就殺我!我不允許你動我的折大哥!”
“哪怕死,我也要死在他的前麵,成全我與他的一番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