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說出來的兩句話,蒔桐聽懂了,但又不太懂。
不僅他的“回老家”和她的“回老家”不是同一個意思,就連當不當魔後,他都已經私自決定了。
現代看來是回不去,但在修真界的後半輩子,眼前的魔尊顯然都已經幫她想好了。
蒔桐還想說些什麼,幽暨就先一步牽起她的手,帶著人大搖大擺地走出假山。
“等等!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裡的老家是原主的老家,再說了,原主的媽早就死了,她還能見誰。
“見到了,自然知道要說什麼。”
幽暨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不允許她逃脫。
蒔桐隻好硬著頭皮,看著丫鬟小廝迎麵而來,做好了他們被嚇得尖叫的準備。
但......他們路過兩人時,徑直擦肩而過,一點兒異色都沒有。
蒔桐扭頭看幽暨,後者斜睨了她一眼。
“區區凡人,如何能看見本尊。”
那就好,那就好!
蒔桐一點兒也不想在凡間惹出什麼亂子來,她總不能去代替原主跟一堆親戚寒暄。
“你最想見誰?”
蒔桐剛想說沒有,但原主的記憶已經自動跳上心頭,她的表情一頓。
“老夫人吧。”
在原主的記憶裡,老夫人是她娘的娘,對原主還不錯。
既然都來了,不如去看一眼,也算是完成原主的另一種遺憾。
見她有了人選,幽暨放出魔識,輕而易舉就得到了老夫人的房間位置。
兩人堪稱是瞬移到老夫人的房間外,屋內,白頭老婦人正對著一尊佛像虔誠地祈禱。
蒔桐好奇地看了一眼,小聲道:“這個世界上都有修士了,為什麼還要拜佛?”
幽暨比她看得透徹,淡淡道:“修士哪管凡人的生死。”
也對。
像蒔慶豐成了仙,還不是將自己在凡間娶的妻子拋之腦後,丟給她生兒育女,再帶走至親;任由她多病多災,活到中年被病魔折磨致死。
“老夫人,您就歇歇吧。四小姐的忌日,您切莫傷了自己的身子。”
角落裡的老嬤嬤擔憂地看著跪在蒲團上的老夫人,恨不得直接去扶她起來休息,但又知道老夫人在禮佛時,不喜中途放棄。
“有什麼傷不傷的,我這個歲數,也活夠了。”老夫人眼神渾濁地看著佛像,“桐兒被帶走一年了,也不知道她那個狼心狗肺的父親,對她怎麼樣。”
今日是女兒的忌日,她想念的不止是地下的女兒,還有天上的孫女。
“小小姐去修真界當神仙,日子自然是好的,老夫人你就彆擔心了。”
“自然是好的?”老夫人搖搖頭,“她被接走那日,我想勸她彆去,可她向往仙界、也向往自己未曾謀麵的父親......再者說,那群仙人也不會允許桐兒拒絕。”
就像當年的辛兒,已經成為仙人的蒔慶豐毫不留情地帶走他,絲毫不顧念任何情義。
她隻是一位老婦人,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執著地帶走兩個孩子,明明這些年,他連妻子的疾病生死也不管。
“孽緣,都是孽緣。”
“當年若不是我家偶然得到仙人的饋贈,何苦被他鑽空子,哄騙我兒嫁給他......”
何至於全家為了讓他拜入仙界,將所有的仙人饋贈以及信物通通交給他,讓他成為了說一不二、狼心狗肺的無恥負心漢!
她女兒得的病,在凡界無藥可醫,但在仙人的眼裡,輕輕鬆鬆都能治好。
可他隻有在搶孩子的時候,回來過一次。第二次接走桐兒時,甚至都沒有親自回來!
老婦人越想越氣憤,越想越頭暈,最終重重地跌在蒲團上。
“老夫人!”
窗外的蒔桐也跟著著急,下意識催動體內最後一點兒靈魔氣,剛要出手,就被另一隻手掌摁住。
幽暨衝她搖搖頭,純粹的靈氣自指尖傾瀉,再順著窗戶飄進老婦人的體內。
不出片刻,老婦人就能順著老嬤嬤的力道,從蒲團上重新坐起來。
“我沒事,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人救過來,幽暨才貼緊蒔桐的耳邊:“你的丹田內摻雜了魔氣,不適合凡人。”
癢。
呼吸打在耳朵上,又麻又癢。
蒔桐嗔怪地回頭,小眼神裡同時含著感激和驅趕。
幽暨不為所動,繼續摟緊她。
蒔桐隻好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屋內,發現老婦人確實沒什麼問題之後,想了想,又從儲物戒裡掏出一瓶最基礎的丹藥。
當然,放上窗台前,她還回頭看了魔尊一眼。
後者沒說話。
蒔桐就明白這能給老夫人吃,長生不老不太可能,但至少能延年益壽、減少病痛。
最後看了老夫人一眼後,她戳了戳幽暨的小臂,低聲道:“我們走吧。”
“不進去見一麵?”
蒔桐連忙搖頭:“不了。”
她隻是在機緣巧合下,代替原主回來看一眼,又沒法代替她去跟老夫人團聚。
兩人離開後,老嬤嬤扶著老夫人回房休息,路過窗台時,才發現那瓶突然出現的丹藥。
“老夫人,你看!”
老夫人看清丹藥的那一瞬間,立馬甩開扶著自己的老嬤嬤,踉蹌著撲到窗台前,手掌顫顫巍巍地拿起丹藥。
她幼年時就見過這種玉瓶,這是仙界裝仙丹的瓶子。
也正是為了這些東西,蒔慶豐那個狗東西才會自願入贅她家。
“桐兒?”
“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