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宗曇目光幽深, 忽然望向了那隻狗——
[嗬。]
然而宗曇也僅是遲疑了一秒,就不再將目光放在那隻狗身上了。
他所了解的江聽雲,也不至於淪落成狗。
還是隻殘疾狗。
就算沒了記憶, 總不可能連自尊心也沒有了吧?
再說了,半鬼王的靈魂強度, 可不是一般身體能夠承受的。
契合的身體,有那麼好找嗎?
殷長夏:[怎麼了, 是江聽雲?]
宗曇的態度如隆冬冰雪:[不是。]
他的聲音像是雪融的瞬間,也是最寒冷的時候。
殷長夏:[那這隻狗……]
宗曇:[低級邪物。]
殷長夏隻能暫時判定這狗不是敵人。
殷長夏吐槽道:[也對……如果江聽雲都能隨隨便便找隻殘疾狗的身體,我覺得你也可以。]
宗曇:[嗤, 想都彆想。]
他的語氣像帶著勾子,尾音有些婉轉動人,乍一聽就像是含著笑說出似的。
殷長夏總覺得自己捋了一把老虎須,而那隻老虎竟然沒咬他。
哇哦, 驚奇。
超嶄新的體驗。
黑夜稠濃, 走廊裡隻剩下一團孤燈, 在這片黑暗當中苟延殘喘。
燈光很快要熄滅, 就算還亮著, 也像是被蒙了一層輕紗似的,有些泛黃的老式照片的氣氛。
殷長夏將目光放到了那隻狗的身上。
認認真真、裡裡外外的觀察著。
狗:“……”
尾巴再次搖晃。
它想要嗅得更加仔細一點,摸清殷長夏到底是不是夏家的人。
可殷長夏不讓它靠近。
為此,它隻得更加小心。
江聽雲揣測著,自己生前應該是個謹慎的人。
江聽雲沒有聽覺、沒有視覺、也感知不到, 隻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為了弄清這件事情甚至不惜一切。
它沉思了起來,表情裡寫滿了——
蓄、意、靠、近。
這四個大字。
殷長夏:“……”
心情有些微妙,甚至還夾雜著驚悚和難以置信。他下意識的舔了舔, 因為缺水而乾涸的唇瓣,這才讓他的唇部恢複了些血色。
殷長夏再次做著心理建設:“我……”
然而話音剛落,金魚開始垂死掙紮,守在不遠處的鄭玄海突然低低的喊了一聲:“金魚活了嗎?殺人狂又在行動了!”
殷長夏立刻走到前方,抽出自己的匕首,插在了金魚的身上。
然而金魚依舊沒死,就算匕首插在它的身軀上,也依舊活蹦亂跳。
它完全沒覺得乾涸似的,整個一樓都像是它的水缸,而在裡麵的玩家就是它的吃食。
殷長夏背脊發涼,又拿著匕首砍了好幾下。
金魚仍舊活著。
殷長夏:“嘶!”
這已經不是頭皮發麻的問題了,整個身體都惡寒起來。
四周的渾濁空氣,開始為金魚提供遠遠不斷的養料。
它被啃食了一半的屍體,連柔軟漸變的尾巴都被啃禿了。
也正是那光禿禿的尾巴,在瘋狂擺動。
啪啪啪——
那是魚尾擊打地板的聲音。
若非看著這一幕,殷長夏都覺得這是什麼福爾斯密碼了!
它所發出的信號,果然被殺人狂接收。
殺人狂的視覺因秦叔的自殘而受到了影響,眼睛腫脹充血,看不深也看不遠。
然而隨著金魚拍打地麵的速度越快,殺人狂就離他們越近。
鄭玄海著急的低喊:“殺人狂已經快到轉角了!”
危機關頭,那隻狗再次一口咬到了金魚的身體上,竟然嘎巴嘎巴嚼了兩下,跟吃一塊很有勁道的肉骨頭似的,很快便把金魚吞入了腹中。
三人:“……”
還能這種操作?
殺人狂停下腳步,視線再一次受到了阻礙,無能狂怒的拿起電鋸揮舞起來。
“可惡!幾隻蟲子而已,竟然敢到處亂竄!”
三人立即貓著身體,緩慢朝著前方奔去,躲得更深。
等到安全距離之後,他們才敢壓低了聲音對話。
殷長夏:“這隻狗有問題!”
唐啟澤結結巴巴說:“難、難道我們在樓道遇上這隻狗,是遊戲給我們的通關提示?”
鄭玄海認真思索著:“隻有這狗能夠吃了金魚,看來一切的事情都不是偶然。”
殷長夏:“……”
他們分析得頭頭是道,連殷長夏也覺得有道理了。
遊·背鍋·戲。
狗:“……”
不過到底是消滅了一隻金魚,殺人狂不僅動作遲緩了,連追擊他們的耳目也少了一個。
這給了三人大大的活動空間,開始認真尋找靈室。
剛才那一圈,他們已經摸清了地形。
這裡足足有十幾間屋子,不一一進入,還真不知道哪一間才是靈室。
尋找過程當中,殷長夏忽然聽到樓道裡響起了腳步聲。
看來是有七樓的玩家下來了!
這急促的腳步聲,不僅被殷長夏聽到,一直遊蕩在那附近的殺人狂也聽到了。
殺人狂露出奸詐的笑容,就等在了那扇門外,想要來個守株待兔。
殺人狂早已經明白過來了,多殺幾個人,他的力量才會變強。
“外麵有殺人狂,彆出來!”
隨著殷長夏的提醒,一道光亮了起來。
一尊慈悲的菩薩驟然變大,八臂上各自拿著瘮人的武器,刀槍棍棒齊齊向著殺人狂襲擊。
殺人狂拿起電鋸猛然揮舞,砍斷了其中伸長的武器。
地上滿是那些武器的遺骸。
叮叮咚咚的掉落,堆積在了一起。
然而砍斷之後,又有新的武器,猶如雨後春筍那般,不斷生長出來,為他們抵擋住了殺人狂,爭取到了時間。
樓道裡的人紛紛跑了出來,唯有紀今棠站在原地,眼神發亮的觀察著殺人狂手裡的電鋸。
有點意思,想要收集。
電鋸:“……”
它抖了好幾下,上麵長長的舌頭也僵了半天。
角落裡的殷長夏喊了一聲:“紀今棠!”
紀今棠立馬就轉移了注意力,尋找起了聲音的來源。
對電鋸的興趣瞬間熄滅,轉而把那發亮的目光對準了殷長夏:“阿祈,你也下來了?”
殷長夏:“快過來!”
紀今棠的興趣一收,乖乖的朝著殷長夏的方向跑去。
看電鋸哪有看阿祈重要?
在眾人徹底隱匿後,紀今棠才將遠處的載物收回。
地上太多武器殘骸,密密麻麻差點堵住樓道的大門,乍一看像是垃圾堆似的。
殺人狂的身上也被刺出細密的傷口,他胸口上下起伏,張嘴呼吸時不斷吐出臭氣,看樣子氣得不輕。
紀今棠:“阿祈……”
殷長夏:“噓,彆吵,等殺人狂走了再說。”
紀今棠立刻就乖了,不再說話。
所有人都躲了起來,心跳聲雜亂的注視著前方。
殺人狂在茫茫夜色當中遊蕩,離他們越來越遠,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終於走了。”
鄭玄海眼神幽深,縱然已經知道紀今棠擁有載物,但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紀今棠使用。
果然是攻擊類的載物!
太厲害了!
然而這樣的震撼,仍舊比不上那一夜的殷長夏。
不光是他,想必絕大多數的家園玩家,都會被那夜的殷長夏所折服。
趙雨菲眼紅又羨慕,極小聲的念了一句:“載物,我也好想……”
她的眼神始終落在紀今棠的身上。
鄭玄海垂眸嘲笑一聲,覺得有些人連真正的大佬都分不清,就跟當初的他一樣。
臉有點疼。
等到暫時安全,殷長夏才掃視著他們,確定著名單——
紀今棠、周迎、趙雨菲。
殷長夏:“不管怎麼說,下來就好,我們的目標是找到靈室!”
“靈室?”
趙雨菲仍心有餘悸,緊張得冒出微微薄汗。
原以為隻要避開殺人狂的仇恨後,她應該就是穩贏了。
可事情遠遠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殷長夏:“找到靈室之後,活到回魂夜就能通關,意思是……”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倒計時上。
[03:27:18。]
原來是這樣!
尚不知情的人正微微吃驚,唐啟澤和鄭玄海是一直跟著殷長夏行動的,此刻看著他們的表情,竟有點暗爽。
人就是要審時度勢,知道選對領導。
殷長夏:“你們都拿到蠟燭了嗎?”
趙雨菲嬌滴滴的說:“什麼蠟燭?”
看她這個樣子,真是一問三不知啊。
殷長夏:“那看來隻有我們三個人拿到手了。”
他不由的沉思了起來:“奇怪……沒有答對的玩家也沒出事,隻是沒有得到蠟燭而已,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稀奇的?”
手裡的蠟燭無法點燃,也不能阻止殺人狂的腳步,憑什麼被遊戲稱為通關鑰匙?
思路像是被堵住,沒有更多信息,根本無法進展下去。
“阿祈——!”
紀今棠低喊了起來,猛然將殷長夏推開。
殺人狂不知從何處出現,猛然朝著他們揮動著電鋸。若非紀今棠推開了他,殷長夏的腦袋恐怕都被削掉了吧。
明明之前還有電鋸的嗡嗡音做提示,這一次殺人狂的襲擊卻是悄然無聲的。
殷長夏表情微僵,立即就反應了過來。
這是殺人狂故意的!
殺人狂訓練著他們的潛意識,令他們所有人都把電鋸的嗡嗡聲,和攻擊掛鉤起來。
秦叔的身體已經完全被占據,牙齒已經被染黑,殺人狂咧開嘴笑的時候,乍一看去就像是連口腔裡都沒有牙齒一樣。
眾人嚇得神經緊繃,轟然四散——
“快躲!”
“為什麼?金魚不是都死了嗎?”
唐啟澤和鄭玄海跑向了那邊,卻依舊未能引開殺人狂。
殺人狂的目光裡透著興奮,碩大的魚尾的影子,從他猙獰的臉頰遊過。
趙雨菲前幾夜都靠著小聰明,才平安無事,哪裡遇到過這樣嚇人的場麵。
她再也忍不住尖叫了起來:“啊——!”
可叫到一半,身體竟然開始抽搐,喉嚨裡有惡心的東西在不斷湧出。她彎著腰開始吐了起來,竟然發現是一條活蹦亂跳的金魚。
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竟然還有金魚!
殷長夏清晰的看到,趙雨菲是如何從嘴裡嘔出那玩意兒的。
金魚占據了整個口腔,魚頭不斷的朝前擺動,衝破了趙雨菲的喉嚨。
殺人狂用手捂住嘴唇,發出嘲笑聲:“噗噗噗……”
他的嘴角咧開極大,幾乎要到耳邊的位置,五官看著很不協調。
借著金魚,他再次擁有了視線。
殺人狂拿起電鋸,猛地朝前揮舞。殷長夏剛好到了一個轉角口,電鋸偏了一個角度,才救下了他的小命。
殷長夏臉色微微泛白,根本不敢朝後看。
牆角被電鋸砍到的地方,一點點染成了黑色,麵積也隨之擴大。
牆壁脆如粉質,用手一捏竟然直接化成了碎末。
是詛咒!
電鋸進化成了詛咒之物!
為什麼還沒到第七夜?
殷長夏暗暗罵了一聲,縱然拔出了匕首,卻不敢和殺人狂硬碰硬,隻得往回跑去。
還有三個多小時了,堅持住啊!
眾人再次躲了起來,背部緊貼著牆壁,觀察著殺人狂那邊的動向。
他們屏息凝神,唯恐呼吸聲太大,被殺人狂再次發現。
那隻被吐出的金魚,也重新消失在了黑暗當中,像是隱匿了自己的身體一樣。
殷長夏:“彆再尖叫了,我們不知道金魚產生的觸發條件!”
所有人都齊刷刷將目光對準了趙雨菲。
趙雨菲嘴唇囁嚅:“我又不是故意的。”
這話引起了眾人的反感。
這麼驚險的時候,任何一個環節出錯,可能就是全滅。
推卸責任,倒不如說一句‘好,我知道了’。
紀今棠:“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彆怪我管不住自己的手。”
趙雨菲:“……”
鄭玄海重哼了一聲:“我怕到時候不止是紀今棠一個人管不住自己的手,我年紀大了,手也有點抖,可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隊伍裡最厲害的兩個玩家發話,讓趙雨菲有些窩火。
明明進來之前,她的美貌就是最好的武器。
她的目光落到了紀今棠的身上,一個男人穿女裝,還穿得比她好看幾倍。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殷長夏的身上,一個男人得了重病,卻絲毫不應該這種美貌,甚至比紀今棠都出彩幾分。
她連紀今棠都比不過,怎麼可能比得過殷長夏?
趙雨菲不甘的低下了頭:“我、我會管住自己的。”
不知不覺間,他們又跑了一圈,樓道裡再次響起了聲音——
又有七樓的玩家到了?
殷長夏根本來不及細想到底誰下來了。
由於殺人狂的追擊,導致眾人四分五裂。
新產生的金魚令殺人狂在後麵狂追,那條金魚在身後狂甩著尾巴,好似空氣就是它的水缸,不斷圍繞著殺人狂遊動起來。
金魚怨毒的眼神,和殺人狂的目光如出一轍。
這已經是第二圈了。
玩家當中本來就是體力各異。
殷長夏汗水淋漓,眼前虛黑一片,快要被追上。
然而出事的並非是殷長夏,身後便傳來趙雨菲的慘叫:“救我——!”
趙雨菲扭了腳,不停的朝後爬著。
可殺人狂已經拽住了她的頭發,電鋸緩緩覆到了她纖弱的脖頸,露出一個險惡的笑容。
殺人狂那一連串的怪笑聲想起:“嘻嘻嘻,我最喜歡給小兔子放血了……”
“不、不,求你!”
趙雨菲已經哭花了妝,雙手不斷向前伸展著,不想死在這裡。
她顫巍巍的拿出了自己的09號碼牌,可自從兩個考核官、以及兩位新人的死亡過後,號碼牌規則就已經變弱。
下一秒,電鋸對準了她的脖頸。
咚咚、咚咚。
心臟雜亂無章的跳動著。
幾人的嗓子眼都提到了喉嚨裡,如果趙雨菲死了,殺人狂還指不定成什麼樣呢!
殺人狂正要割下趙雨菲的脖子時,鄭玄海和他們彙合了!
鄭玄海猛吸了一口煙,煙霧鬼便迅速凝結,朝著殺人狂的方向襲擊。
殺人狂被迷了眼,胡亂的狂拽起來,電鋸沒能割下趙雨菲的脖子,反而傷到了她的其他部位。
但到底是活下來了!
趙雨菲趁機逃脫,手臂已經滿是血紅,痛得她表情扭曲。
趙雨菲充滿怨恨的對所有人說:“你們不救我,殺人狂對我下手之後,第七夜隻會更加凶殘!”
話雖然是事實,卻讓人極度不舒服。
救了她還受到這些批評,誰受得了?
紀今棠還發著燒,麵頰一片殷紅,語氣卻顯得理直氣壯又十分無辜:“凶殘又怎麼樣?如果不是阿祈讓我乖一點,我現在就送你一程。”
趙雨菲:“……”
每每和紀今棠說話的時候,她總是感到一陣兒害怕。
有時紀今棠危險的感覺,不比一些鬼怪少。
那邊鄭玄海乘機接近了殺人狂,手上拳鉤的倒刺驟然伸長,對準了金魚的方向,狠狠貫/穿了它的身體。
他們的生機,便是奪走殺人狂的眼睛!
可金魚還是沒有死,在拳鉤的倒刺上活碰亂跳。
鄭玄海的表情難看了起來,將拳鉤上麵伸長的倒刺又縮了回來,朝後退了好幾步,對這種邪物滿是惡心之感。
紀今棠像是不害怕似的,直接揪住了金魚亂蹦的尾巴。
然後……狠狠握在拳頭裡。
紀今棠新奇的說:“哇,都捏成這樣了,還在亂跳呢。”
鄭玄海:“……”
你比金魚還可怕。
殷長夏:“彆玩了,能弄死金魚嗎?”
紀今棠:“樓道裡不是有遊魂?丟過去燒死呀。”
殷長夏這才反應過來,立即露出笑容:“今棠,你真聰明!”
他接過了紀今棠手裡的金魚,猛然朝著樓道裡的遊魂一丟。
火焰迅速竄了起來,金魚也被燒成了骨頭。
紀今棠心湖翻湧,滿腦子都是剛才殷長夏的笑臉——
阿祈已經好久沒這麼叫他了。
什麼狗屁電鋸、狗屁金魚,全都比不上這一刻。
像是吃了糖,整個人都甜滋滋的。
鄭玄海很快便朝後退了過來,和殷長夏彙合:“我的載物持續不了多久的時間,現在不到第七夜,規則保護著殺人狂,我們一直這麼被迫逃,肯定不是辦法!”
殷長夏也急了,開始回憶起兩次遇上的危險。
得總結規律!
之前金魚隱藏在暗處,被那隻狗一口咬住;
而後金魚又隱藏到了人體當中,被趙雨菲吐出來。
殷長夏突然詢問:“第一天魚缸裡死掉的金魚有幾條?”
鄭玄海:“好像是三條。”
殷長夏:“確定?”
鄭玄海:“經曆了好幾場遊戲,早就習慣耳聽八方,這些細節我不會弄錯。”
殷長夏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還差一條,找出來之後看看能不能打開靈室!”
鄭玄海:“!!!”
殷長夏的推測不無道理。
就算遊戲要保護殺人狂,也不會一邊倒的偏心,玩家一定會有出路的!
就如同剛才,倘若不是殷長夏查清了故事,刺激到了秦叔。他也不會自毀眼睛,讓殺人狂的視野受到影響。
如果是被完整無損的殺人狂追擊……
鄭玄海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太嚇人了!
他再度望向了殷長夏,那種待在他的身邊,自己就能成為幸運S的想法,又再度湧上心頭。
轟隆——
外麵再度閃起一道雷光。
這一次他們並不覺得是要撕裂天空,而像是對黑夜的叛逆。
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之前隻是一味的被動逃跑,而如今卻成了有目的的開始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