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快要到中午,A館也格外溫暖,可所有人都感覺寒意攀升。
然而等他們全都進去之後,身後的門卻突然鎖住了。
哢擦——
這個聲音,像是在無情的嘲弄他們一樣。
時瑤立即迅速按壓門把手,發現根本不能打開:“!!”
[A館的展覽已經開始了,歡迎你們進入2號入口。]
[請在閉館之前,至少看完十種植物的習性和名稱。]
[計時開始——]
明明博物館外是大雪紛飛,A館裡麵卻猶如夏天般炎熱。
待在這裡久了,就有一股惡心人的腐臭氣味,像是血肉在泥土裡悄然腐爛。
唐啟澤表情凝重:“你們看那是什麼?”
裡麵栽種了一顆顆鬼樹,人的某一處器官,和植物長在了一起。
葡萄架上結出的竟然不是葡萄,而是掛著一串串的鬼手。那些手全都被塗滿了紅色的指甲油,每一隻都修長白皙。
上麵寫著提示牌,殷長夏壓低了聲音,緩緩念了出來——
“這株植物是館長精心養育,種在A館門口當迎賓作用。”
“分貝超過五十,它們就會蘇醒過來,自動拍手鼓掌,繼而喚醒植物園裡的所有陰物。”
“這種藝術構思,實為罕見。”
藝術?
在血肉上長滿葉片和鮮花,完全看不出一絲藝術感,唯有無限的驚恐和血腥。
殷長夏隻覺得這是扭曲。
第一種植物已經看完了。
殷長夏借著白天的光線,朝裡麵望了過去——
這裡是真正意義上的萬鬼林。
似乎是因為昨天的鬨劇,它們都還沒有睡飽,正在補覺當中。
殷長夏壓低了聲音:“彆吵鬨,不要超過五十分貝。看完十種植物,就趕緊回到這裡。”
五十分貝能有多大?
圖書館內的聲音,是四十分貝。而五十分貝,就相當於普通的室內談話。
眾人齊齊點頭,感受到了嚴峻。
看來分組的原因,就是為了防止作弊。畢竟玩家這麼多,每人看一種,在外圍就能完成,根本不會深入植物園。
他們躡手躡腳,飛快的走到植物園更深處。
前方有一顆鬼樹的葉片動了,引來他們所有人都緊張的站在原地。
直到那微弱的摩擦音停止,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時瑤用眼神示意,說得極緩極輕:“這裡有東西。”
殷長夏趕忙走了過去,樹上掛著的警示牌上,似乎畫著一副畫。
殷長夏疑惑的湊近,才發現上麵畫著一顆頭顱,有白色的蟲卵附著在那顆頭顱裡麵,汲取著頭顱的營養。
上麵的備注是——⑥。
眾人都感覺到了問題,覺得這裡一定有什麼關鍵信息。
難不成……這是連環畫?
隻有時瑤臉色難看,仿佛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他們繼續深入A館,裡麵猶如一個植物迷宮,不僅有那些鬼樹、還有巨大的食人花、以及長滿肉瘤的藤蔓。
已經快要走到核心區域了,殷長夏飛速的記錄著植物習性。
神經是緊繃的,因為就算自己不發出聲音,也不能保證其他玩家。
驚一動百,牽一發動全身的道理,他們全都明白。
唐啟澤壓緩了聲音:“分開記錄,快一點。”
殷長夏點頭,這裡多待一秒就是危險。
“小心。”
他們貓著身體走到了裡麵,殷長夏找到了第二幅畫,上麵詳細記錄著許可劵的地點以及修複方法。
他看得仔細,沒注意到樹叢深處有一個人影。
樹影重重之間,枝葉密密匝匝。
那人藏在暗處,仔細觀察著那邊的一切。
原以為這次的任務對殷長夏會有難度,哪知道他們那組配合得這麼好,每個人都十分害怕,但都戰戰兢兢的記錄著植物。
殷長夏的身上是有什麼魔性嗎?
為什麼總有人為他前仆後繼!
那些人身處泥濘之中,已經絕望求饒了,殷長夏出現之後,竟然都開始不要命的燃燒自己。
尹越眼露殺機,經過昨天的事情,他已經不再猶豫。
他必須拿到血玉中的陽玉!
大約所有人都不知道,血玉裡的陰玉存著的某個東西,已經被蘇媛拿著前往了那個遊戲世界。倘若被陸子珩知道這事兒,他和蘇媛都活不了。
但凡殷長夏活著走出這裡,陸子珩一定會察覺到。
他本來無意殺殷長夏。
怪隻怪殷長夏是陸子珩的弟弟!他又來到了這個遊戲!
尹越將自己的身體藏得更深,整個人被樹葉遮擋,陷入了陰暗當中。
—
這邊的殷長夏已經解讀完了那幅畫,終於明白了修補許可劵需要正確的樹液。
但上麵完全沒解釋是哪一種!?
殷長夏滿臉驚悚的朝這片密林望去,這麼多顆樹,怎樣才能選到正確的那一株?
前方樹頭攢動,發出一陣詭異的聲響。
四人趕忙把目光放到了那一邊。
滴滴滴——
腳踝發出警報聲。
時瑤低頭一看,才瞧見計步器在以X10的速度跳動了起來。
她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間,幾乎不敢再挪動腳步。
“有人觸發了A館機關?”
身後出現了一顆巨大的黑影,鑽到了他們的身後,殷長夏察覺到不對勁,朝著後方看去時,一顆藤蔓上掛著的人頭,拚命鑽到他們的麵前。
它的脖子伸的老長,像是一個吊死鬼。
唐啟澤:“!!!”
他幾乎是在那一瞬間,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唇,臉頰都被他自己按壓得發白,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印子。
呼吸紊亂了。
人頭:“嘻……”
殷長夏掏出了匕首,反手就是一刀,人頭跌跌撞撞的滾落到了地上。
殷長夏超小聲的嗶嗶:“怪笑你妹!”
人頭:“……”
唐啟澤:“……”
你這麼小聲,都像是在輕聲細語,哪裡還像是嘲笑?
那顆藤蔓失去人頭後,便迅速乾枯,再也沒了半點兒生氣。
更多的陰物蘇醒過來,原本還敞亮的A館,像是被人關閉了燈光,頓時變得一片黑暗。
越是在這種環境當中,恐懼才會被加大。
四人圍在了一起,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變故,他們不敢眨眼,不停的觀測著附近樹葉發出的摩擦聲。那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到最後竟然開始增大得耳朵刺痛。
殷長夏暗暗罵了句:“該死!”
一道陰影襲來,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那顆最大的食人花!
食人花顏色豔麗,開得尤為漂亮,似乎是聞到了活人氣息,原本花瓣緊閉的食人花,一瓣一瓣的開放著。
眾人驚悚的看著,緊張的應對了起來。
開到最後,食人花最裡麵的花蕊,是一顆被花液泡得腫脹的人頭。
眾人:“!!!”
誰也不敢叫出聲,可臉上卻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
它下方粗壯的根部,已經像是一雙腳那樣,脫離了土壤,大步朝著殷長夏等人奔來。
殷長夏按下匕端機關,手裡的武器很快增大,朝前狠狠刺去。
食人花發出一聲激烈的慘叫,無數樹液飛濺了出來,落到殷長夏的身體上。
唐啟澤:“這些鬼東西怎麼都醒了!?”
殷長夏:“有人在搗亂!”
唐啟澤頓時大駭,誰的手段這麼陰狠?
萬鬼林可不是開玩笑的!
被逼到絕境,殷長夏反倒冷靜下來了,帶著眾人朝著芭蕉林跑去。
殷長夏:“快進芭蕉林,我昨天晚上就粗略的觀察過地形,這裡的布局是內圓外方,最核心的區域被圍了起來,是一個巨大的玻璃房。”
唐啟澤:“昨晚都嚇成這樣,你怎麼還有心情……”
殷長夏:“我當然是忍著的!三年陽壽,不能浪費!”
唐啟澤:“……”
眾人:“……”
葛朗台都哭了。
身後的食人花不斷追擊,帶刺的軟鞭朝著他們擊來。
在奔跑的過程當中,時瑤被綁住了手臂,她眼眶都紅了,怕懼到了極點,生怕殷長夏會和傳說中的那群考核官一樣,把她當成誘餌。
哪知道殷長夏的聲音,卻從前方傳來:“時瑤,我昨天是怎麼教你的?”
時瑤心臟狂跳了起來。
這一刻,她終於認出了殷長夏。
她的呼吸急促,眼瞧著殷長夏丟來一把武器。
時瑤接過了那東西,拿起匕首猛地朝食人花的軟鞭砍了下去。
時瑤有些恍惚,隻覺得昨夜那種狀態又回來了,滿腦子都是——
他在看著我,他在看著我。
我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時瑤加快了腳步,顧不上軟鞭上的倒刺,咬破了手指,將一張符紙貼了上去。一團火焰躥了起來,她竟然絲毫不管自己會不會被燒傷。
食人花最怕火,時瑤恰恰誤打誤撞,攻向了它的弱點。
因為那火的緣故,導致食人花的速度放慢。
時瑤沒有戀戰,迅速跟上了大部隊。
眼瞧著快要和殷長夏彙合,殷長夏朝著她伸出了手。
時瑤已經開始喘了起來,立即心領神會的將武器遞了過去。
軟鞭再次襲來時,殷長夏出手狠厲的將那些東西劈砍在地。軟鞭猶如斷掉身體的蛇,在地上扭曲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們終於抵達了芭蕉林!
而這裡,也是魏良團隊的探查之地。
魏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殷長夏那邊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看到這麼大陣仗的時候,手裡不自覺的抖了兩下。
為了加快探查時間,魏良把那些新人都喊到了彆處,讓他們早點記錄完十個植物,便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可不想負責彆人的生死,隻是把新人當成工具人,也不管他們遇不遇上危險。
魏良獨身一人,本想趁著這個時機,坑害殷長夏一把。
哪知道……
殷長夏先把鬼東西引過來了!
他還沒實施計劃呢!
魏良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裡,幾乎快要氣到狂氣值爆發。
殷長夏,有毒啊!
他們離玻璃房越來越近了。
看見魏良的身影,殷長夏還朝他招了招手。
如果是平時,魏良興許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可殷長夏的身後,就是追來的一朵巨大食人花,裡麵的人頭嘶吼著,都被氣得赤紅了眼,軟鞭猶如觸/手般狂舞。
魏良:“……”
救命!
這個招手,好!可!怕!
魏良本來想堵住玻璃房入口的,可對方的反應明顯比他更快,已經鑽了進來,立刻就關上了芭蕉林的隔間大門。
暫時安全了。
他們鬆了一口氣,還好A館是內圓外方,為了植物更好的生長,館長進行了簡單劃分。
魏良惡狠狠的說:“你搞什麼?”
殷長夏理都沒理他,對唐啟澤說:“還有多餘的武器嗎?給時瑤一把,讓她能自保。”
唐啟澤:“多得是。”
背包一直不離身,唐啟澤很快就掏出一把,遞給了時瑤。
時瑤眼眶微紅,沒想到自己不僅活了下來,還從殷長夏手裡得到了武器。
她手掌都是汗水,有些不敢接過去。
腦海裡考核官的固有印象在此刻崩裂,原來考核官裡麵,並不全都是這樣視她們如糞土草芥的人。
時瑤還沒來得及接下武器,便聽到魏良冷冷的嘲笑:“外麵的食人花不過是渴望血肉而已,丟幾個新人出去,你自然就能脫身。”
時瑤渾身僵硬,心臟再一次懸吊了起來,整個人如芒刺背。
殷長夏會聽魏良的嗎?
時瑤又陷入了前男友的那些話語當中,對她而言是保護,也是枷鎖和詛咒,令時瑤遲遲無法破開那些鎖鏈。
殷長夏絲毫沒有察覺,懶懶的回擊著魏良:“我自己選的人,要是把她丟出去,豈不是顯得我很沒能力?”
這一刻,世界都仿佛安靜了。
時瑤猛地看向了他,頭一次敢在考核官麵前放鬆。
原來抬起頭,新鮮的空氣會湧入胸腔,整個人都會變得這樣舒服。
時瑤的內心湧起一股酸脹,緊咬著下唇。
這麼簡單的事情,她竟然才發現。
時瑤如今才理解,為何昨天晚上的倀鬼會豔羨她。
時瑤深刻的明白了自己的幸運。
“你不丟也行。”魏良低低的笑了起來,“反正我那兒有幾個,那個叫於誌成的,正好潛力不佳,太適合當誘餌了。”
時瑤:“……”
魏良越是卑劣,就顯得殷長夏越是高潔。
往往忽略的事情,在魏良的對比下,一瞬間就更加明顯了。
就像涇渭分明的黑白兩色。
時瑤接過了匕首,飛快的道了句:“謝謝。”
她站在了暗處,不再言語。
王昆有些眼熱,知道自己比不上時瑤,便想著更努力一些。
他也想得到認可。
那把匕首不光隻是代表了自保,還有信賴關係。
唐啟澤左右一看,一個眼眶微熱,一個豔羨不已,就知道他們腦補了奇奇怪怪的東西。
唐啟澤:“……”
單純隻是殷長夏懶得照看這麼多人而已!
他仿佛窺見了未來,這次的通關遊戲當中,那群新人彆一個個前仆後繼的成為殷長夏教徒。
隨著時間的過去,外麵食人花的數量增多了,分貝開始變大,越來越多的鬼物蘇醒了過來。
這裡已經變成了鬼物的天堂!
暗處忽然一支箭射了過來,芭蕉林的玻璃隔門,很快便裂開了一道口子。
魏良這才反應過來:“有人要害你!?”
殷長夏長歎了一聲,唇角彎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看著這一幕的魏良渾身僵硬。
他在……笑?
這種恐怖的氛圍裡,竟然在笑?
比起那群張牙舞爪的食人花,還有暗處出手的人,儼然是這樣的殷長夏給他的衝擊感更甚。
魏良嘴唇泛白:“外麵有食人花,還有暗中襲擊的人,裡麵的芭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這麼多危險……”
殷長夏:“那又怎樣?”
眼前就像是有棋子在自己的手掌之中,輕輕一捏便能將那東西給抓住。
危險、恐懼、卻帶來了陽壽,以及活下去的機會。
他越來越享受這樣的感覺。
魏良:“……”
他很想大罵,明明都已經被逼到絕境了。
殷長夏低聲道了句:“應該到時間了。”
一道光芒閃爍,魏良猛地朝著那邊望去,才瞧見煙霧席卷了外麵。
生犀的異香傳來,掩蓋住了裡麵的惡臭氣息。
唐啟澤驚得一跳:“鄭玄海!?”
剛剛他們還處於劣勢,不知道該不該出去,現在就扭轉了過來!?
唐啟澤興奮極了,卻依舊死死扼製著自己的聲音,畢竟他們待的地方是芭蕉林。
殷長夏眼瞳黝黑:“看著我逃跑,東躲西藏,還不能使出任何一點反擊的能力,那個人終於等不及了。”
唐啟澤差點哭了:“我還以為這次真的死定了……”
殷長夏笑得露出小虎牙:“昨天被偷襲,有點可恨。”
唐啟澤:“……”
所以你就設計對方?
寒鴉的人慘啊,太慘了。
魏良隻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殷長夏簡直就是個禍害,和他待在一起,準兒沒有好事發生。
就算那個偷襲的人,被鄭玄海拖住,但外麵可有食人花啊!
殷長夏是在玩命。
魏良退後了幾步,卻不慎看見了芭蕉林裡蘇醒的鬼物:“完了……”
眼前一幕何其壯觀?
一株又一株的芭蕉張開了葉片,裡麵的孕婦人頭,已經展現了出來。
魏良害怕極了,當考核官這麼久,還從未遇上過這樣驚人的場麵。
他立即便拿出了武器,朝前一劃。
“啊——!”
芭蕉鬼樹朝後退了一步,縱然受傷,根本沒有傷到要害。
魏良手抖的使用了道具,將[聖水]朝前潑灑。
道具是有用的,但對付了一顆,卻對付不了一整片。
更多的芭蕉鬼樹被喚醒。
上麵的人頭是整個萬鬼林最邪門的,一顆顆的樹乾全都微微隆起,像是懷孕了好幾個月。那些人頭眼睛暴凸,充滿了怨毒,臉上都有腐爛的部分。
有些人頭是眼皮,有些人頭是耳朵,有些人頭是鼻子。
長長的黑發散落在葉片上,黑色和綠色的對比太過強烈,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一幕驚悚到了極點!
魏良步步緊退,腦海裡思索著到底有什麼道具能抵達。
可沒用……
都沒用!
就算他已經大量囤積,也沒有能直接秒殺芭蕉鬼樹的道具。
所有人步步緊退的時候,殷長夏反倒沒有退後。
他終於在此刻找到了芭蕉鬼樹的提示牌。
“芭蕉鬼樹,以懷孕的婦人為核,在她們生前刨出肚子裡的孩子,將其屍骨埋葬於芭蕉樹之下。”
“婦人鬼魂被吸引而來,被鬼樹捕獲。”
“她們會變得神誌不清,比任何鬼物都更加努力的汲取陰氣和血肉,為的是把肚子裡的胎兒養大。”
“殊不知,胎兒早就成了她們的營養。”
“母食子,最為陰邪。”
“而後讓她們母子分離,將嬰孩的骸骨埋於……”
聽到殷長夏的聲音過後,眾人徹底驚了。
這到底是所什麼樣的博物館?
竟然有這樣陰毒的辦法來造就鬼物。
情況越發危急,外麵的玻璃已經被衝破了,裡麵的芭蕉鬼樹也全都蘇醒。
在這片絕境之中,殷長夏緩緩站起身,戴上了喜麵。
魏良:“數量這麼多,不會有用的!”
他剛才的道具已經夠厲害了,根本對付不了!
魏良不相信,殷長夏手裡一個小小麵具,還能以一己之力衝破難關?
靠外麵的鄭玄海還差不多!
魏良之前還不屑,覺得隻要自己有機會,就能奪取鄭玄海手裡的載物。此刻卻被狠狠打了臉,期待著外麵鄭玄海會趕過來救他們。
殷長夏垂眸,依舊不為所動。
帶上喜麵的他,整個人安靜得嚇人。
魏良:“你怎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難道是道具的特殊功效?
魏良看見,殷長夏好像在和什麼東西對話。
他的聲音本就十分好聽,在這種絕望的汙泥裡,極其容易受到蠱惑。
彆人是被鬼物蠱惑,而鬼物是被他蠱惑。
芭蕉鬼樹已經全部襲來,比昨夜更加凶狠,頭部伸得老遠,底部是食管和胃袋,全都強行的扯了出來,猶如幽魂般湧到了殷長夏麵前。
那些頭顱一個擠壓著一個,眼底帶著怨毒,要將殷長夏吞入腹中。
戴著喜麵的殷長夏微微仰頭,眼底無波無瀾,語氣卻充滿了蠱惑和溫情。
“我想查明這個博物館裡埋藏的真相。”
“你們孩子的骨頭,被丟到了B館。那是我們下一個即將抵達的地方。”
“我可以幫你們……”
殷長夏在昨夜的試探裡,終於掌控了喜麵的用法。
——那是探究那些故事內核,痛苦與共鳴。
——如果不是這樣,就無法產生強烈的蠱惑作用。
殷長夏輕聲低昵,宛如惡魔的誘惑:“我可以幫你們拿到嬰孩的骨頭,和你們埋到一起。所以你們也幫幫我,好嗎?”
他那句幫字,不僅充滿了蠱惑,還帶著幾分強硬的命令口吻。
芭蕉鬼樹那些人頭沒有再朝前擠來,停駐在了原地。
玻璃房內的人在看到這一幕,已經下了一大跳,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此時的震驚。
芭蕉鬼樹的那些孕婦惡靈,突然強烈的掙紮了起來,殷長夏一步步的走了過去:“隻要你們想,我就幫你們解脫。”
孕婦惡靈痛苦的流出了血淚,底部卻仍然有一部分同那些樹相連。
她們的表情仍有戒備,不願殷長夏靠近。
“你們要保證?”
“好啊。”
“那就……”
隨著話音落下,殷長夏把養靈體質的封印解除,距離極近的孕婦惡靈突然神色呆滯了。
然而僅有一秒,殷長夏又很快收斂了起來。
玻璃房就是個好東西,外麵的鬼物又離他很遠,不可能發現養靈體質。
不過其他的鬼物可不能這麼用,在孕婦惡靈心裡,孩子的骨頭和養靈體質是同等作用,且有一定的思考能力。
其他的鬼魂,沒有過多的思考能力。
大約談都沒得談,就會把他活活吃掉。
殷長夏眯起眼:“我拿這東西擔保,這就有資格了吧?”
孕婦惡靈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反抗動作,殷長夏拿起手裡的匕首,猛地揮舞了過去。
芭蕉葉片散落一地,枝乾裡流出了許多液體,葉片紛飛之中,他的手上沒有半點多餘動作,將好幾顆芭蕉砍斷。
孕婦惡靈掙脫了出來,得到了解脫。
此刻她們不停的圍繞在殷長夏的身邊,以殷長夏為圓點,不停的繞著他飛行起來。
[你不能做到的話……]
[就必須留下來!]
殷長夏:“好。”
而玻璃房徹底的破開了,食人花猛地衝了進來,幾隻孕婦惡靈迅速飛了過去,為玩家抵抗住了食人花的攻擊。
眾人已經徹底呆愣住了。
鬼物和鬼物打?
前所未聞!
除卻出擊的幾隻孕婦惡靈外,大部分孕婦惡靈都還靠在殷長夏的身邊,她們張著嘴微微急促,像是在說什麼話一樣。
然而她們還記掛著殷長夏答應的事,並沒有動手。
[選我……]
[不,選我!]
[讓我成為鬼王吧!!]
眾人吞咽著口水,緩緩站到了殷長夏的身邊。可那些孕婦惡靈還在,他們害怕得快要暈厥,隻覺得殷長夏身邊的氣溫都低了。
而殷長夏呢?
他隻是站在身後,靜靜看著這一幕,眼神平靜得毫無波動。
身後惡靈亂竄,不像是來索取殷長夏的性命,反倒像是護在他的身邊。
眾人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已經無法言語。
他們的腦海裡,不約而同的冒出了一個詞語——
萬鬼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