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曇:[……]
[必要時,我會出手。]
殷長夏緊盯著戰況,一字一句說,[我不想虧待全心全意對我的人。]
他的注意力全在鄭玄海和魏良身上,完全沒應對宗曇的試探。
可往往是這樣,回答卻更出自本心。
宗曇:[……]
他這幾天時常思索江聽雲的事,他有可能是在初初蘇醒,思維太過混亂,而認錯殷長夏是夏家的人;當然也有可能,江聽雲沒有認錯。
這是宗曇心裡的一根刺。
自私自利的夏家人,骨子裡全是淡漠涼薄。
他不斷在黑暗當中,像是一條毒/蛇,引誘著殷長夏,發出試探,想讓他隨自己一起墮入深淵當中。
宗曇聲音發啞,眼瞳翻湧著無數負麵情緒:[殷長夏,這麼好的機會,你不拿他們布局嗎?隻要你願意,很快就能拿到血玉。]
殷長夏正看得專注,突然認真的想了想宗曇的提議:[我是喜歡操控棋盤,但彆人的命和我的命,一樣是上麵的籌碼。共同承擔危險與風險,這樣不是更有意思?]
那翻湧的負麵情緒驟然停止。
本該玩弄人心的厲鬼,卻在此刻被人心所吸引。
宗曇輕笑了一聲。
殷長夏沒有說謊。
甚至不是什麼真善美的回答。
然而就是這樣的殷長夏,讓宗曇某處的情緒,被輕輕撥弄了一下,猶如貓爪子撓似的。
那邊兩人徹底對上了!
魏良開始蓄力,手上的機械爪發出炫藍的閃光。
向思思襲來之際,他發狠般的朝前一劃。
幾道爪光朝著向思思而去,向思思眼瞳緊縮,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險,竟然下意識的躲開。
魏良乘此機會,已經衝了上去,踢中了向思思的腹部,然後狠厲的朝著她的鬼核襲擊。
由於向思思的骨灰還未融進載物當中,她的鬼核也比一般鬼更容易暴露。
向思思雖然剛死,但屍怪嗜血好戰的本能早已經被喚醒。
她知道屍怪的反應速度不快,在魏良擊來之際,身體迅速幻化成了白色煙縷,凝結實體的隻有身體的一半。
魏良打了個空,反倒被向思思從後方,單手勒住了他的脖頸。
鄭玄海:“還打嗎?”
魏良當然不服氣,已經動了對鄭玄海使用道具的想法,他貪婪的注視著向思思,鄭玄海的載物越強,他就越是滿意。
很快鄭玄海的載物,就是他的了。
包括載物當中的屍怪向思思,也會受他所掌控。
正當魏良打算拿出時空之鐘,水猴已經無比接近了!
鄭玄海皺眉,目光看向了遠處。
水猴圍住了這顆巨樹,在樹枝伸展的地方,它們就無法靠近。就連地下投去的陰影,都是安全範圍。
風忽而吹動了起來,樹葉婆娑,發出悅耳的沙沙音。
巨樹的頂部灑滿了光,帶著淡淡光暈,全都篩入了樹葉下方,彙聚成星星點點的地毯。
裡麵和外麵,真是對比明顯。
水猴一個挨著一個,毛發像是生長在一起。
昆蟲利用觸角通信,它們利用這些跟人類極其相似的毛發通信。
沒多久,那些水猴就像是彙聚成了一個更大的生物,不斷的壓進到巨樹的安全範圍當中,猶如黑夜侵占光明。
魏良和向思思處於外圍,很快便要遭到水猴襲擊。
其中幾隻水猴的手,已經快要夠到魏良的身體。
距離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危險。
鄭玄海冰冷的注視著這一幕,毫無半點憐憫之情:“魏良,你要不是考核官,老子現在就了結了你。”
魏良垂死掙紮,鋒利的機械爪使勁朝著水猴劃去,切斷了它們那些毛發。
他無法脫離向思思的束縛,所幸忍住那即將窒息的感覺,猛然向著巨樹裡麵衝去:“我一定要活下去!我失去了那麼多……”
魏良越來越瘋狂,發狠似的掙紮起來。
他掏出了時空之鐘,越發靠近鄭玄海,奪取他雙指間的骨灰香煙!
久未說話的殷長夏忽然打斷了他:“魏良,我們本來可以和平共處的。”
就在剛才,他已經看到了魏良的小動作。
他眼神竟然不是對準了鄭玄海,反倒是鄭玄海手裡的骨灰香煙。
難不成……他的目標是載物!?
魏良突然啞了,手指也宛如觸電般,沒有繼續靠近。
這個距離,遠遠不到時空之鐘的適用範圍。
殷長夏緩緩從鳥巢站起身:“你推了賈誠,拋棄魯大勇,這都跟我沒關係。可你敢對唐啟澤動手,就是在挑釁我,明白嗎?”
魏良著急的說:“我、我並沒有成功……”
殷長夏的聲音如隆冬冰雪:“要是成功,我現在就殺了你。”
魏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仿佛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
鄭玄海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這樣護短的殷長夏。
TM的帥呆了!
殷長夏向來是自己一個人衝的,鮮少展露出,他會護著跟在他身邊的那些人。
這應該是頭一次。
縱然他說的不是自己,而是唐啟澤。
但這樣的殷長夏,在所有被掌控者的眼中,才是難能可貴的。
而殷長夏越是這樣,越是讓魏良無法放棄,他急急忙忙道:“差一點對唐啟澤動手的事,是我錯了,我不應該……”
魏良從前無法理解,也從未站在被掌控者的角度,甚至覺得諸如養豬流,屠夫流,才是正確的做法。
他剛剛才說,想向殷長夏獻出掌控權啊。
這一刻,魏良和鄭玄海的心情高度重合。
原來真正站到那種角度了,才會明白鄭玄海為什麼會如此憤怒。
殷長夏這樣的人是極少數。
稀少到……以至於珍貴。
魏良跌跌撞撞向前,仰頭緊盯著那邊的殷長夏:“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以後絕不這樣……”
殷長夏的背後就是樹葉間灑下的星星點點的光,那些金箔般的色彩,令他渾身融化於光暈當中,連被風吹的飛揚的發絲,也染上了金色。
而他始終居高臨下,表情平靜,不帶一絲負麵情緒。
這樣的畫麵,吸引著魏良不斷向前,猶如奔向慈悲的神明那樣。
在前行了幾步之後,殷長夏忽而拔出了匕首,緩緩對準了下方的魏良:“再進一步,彆怪我不客氣了。”
那一刻光線扭曲,萬物崩塌。
殷長夏的身後,那隻怪鳥嘎嘎的吼叫,張開了翅膀,落下許多羽毛,彰顯著危機和敵意。
魏良的心臟被重重錘擊。
原來他奔赴的不是什麼內心構築出來的虛假神明,
而是帶給人疼痛、如人間冰雪般,令人清醒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