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三十四章(2 / 2)

瘦猴老奸巨猾,怎麼可能不明白誰才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

可正是因為他老奸巨猾,看事通透,才不想與豺狼為伍。

如果李蛹真要去食欲這個遊戲,可就麻煩了。

瘦猴笑得意味深長:“怎麼樣?對這個消息有沒有興趣?”

鄭玄海:“……你還知道什麼?”

瘦猴:“你隻要放我離開,把今天的事情吞到肚子裡,不告訴裴大佬,我就告訴你。”

鄭玄海冷了臉,瘦猴剛剛主動告知李蛹的消息,原來是丟下魚餌,讓他們嘗到甜頭,就好來談條件。如果直接說有一個秘密,鄭玄海一定不會聽。

這種細微處的較量,他們那群人裡麵,也隻有殷長夏能接得上。

……或許還能反坑他一把。

鄭玄海已經被勾起了心思,卻又不肯鬆口放過他,一時間陷入了僵持。

瘦猴:“放心,這個消息,我一定讓你物超所值。”

鄭玄海:“……”

他歎了口氣,最終妥協:“好,但凡你的消息無用,我就抓你去裴大佬麵前!”

瘦猴嘿嘿的笑了兩聲:“李蛹手裡的載物叫做‘鬼蠱壇子’,可以用來裝入無數鬼魂。這說來也是一種古法,煉蠱提純,把所有毒蟲放在一個甕缸裡密封,最後隻剩下一隻。但他的載物有缺陷,隻能裝,不能煉,差的就是半鬼王鎮守。”

瘦猴越說,鄭玄海的眉頭就越緊。

大致的東西鄭玄海也知道,但絕不會這麼細。

瘦猴可是A級玩家隊伍裡的消息通,能知道得這麼詳細也算合理。

鄭玄海:“那他去食欲這個遊戲……”

瘦猴:“他想要一個半鬼王。”

此言一出,令鄭玄海心口一跳。

“陸子珩的載物是雙魚玉佩,他的載物哪兒哪兒都好,就是被雙魚玉佩所害之人,怨氣會是正常人的十倍……乃至生出鬼種,生前稍微厲害一點的人,鬼種也越發穩固。”

瘦猴眯起眼,“你們難道不覺得,秦封死得太蹊蹺了嗎?”

這話重重的砸在鄭玄海的心上,令他表情變得嚴肅。

瘦猴點到為止,也沒再繼續說下去:“話已經告訴你們了,具體需要怎麼做,就看你們自己。鄭玄海,你好歹也是C級玩家了,真的甘願待在這種隊伍?”

隊伍?

鄭玄海有些恍惚,突然間因為這兩個字而破冰:“原來在你們的眼裡,我們是‘隊伍’。”

瘦猴有些莫名其妙:“你們這幾人,從來都一起進遊戲,殷長夏難道沒打算組建隊伍?”

看鄭玄海這表情,瘦猴搖了好幾次的頭:“沒一個懂事的!老大的心思都猜不透!算了算了,我和你們這些小朋友多什麼嘴。”

瘦猴轉頭離開,徒留鄭玄海一人。

回去的路上,他幾度思索。

想起在深淵博物館這個遊戲的時候,殷長夏一反常態的救人。縱然有遊戲的限製,但殷長夏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想其他辦法。

無論對時瑤、還是對他,殷長夏許多時候都在引導。

如果……真是隊伍……

鄭玄海的腳步變得輕快,仿佛撥開了雲霧,進入家園戰戰兢兢的三年,每天都處於刀口上。他又是次數限製類的載物,總擔心自己遲早有一日重重摔下去。

鄭玄海更加不敢加入那些所謂的隊伍,無非都是像寒鴉一樣弱肉強食,捧高踩低。

而如今被外麵看著的人點出這兩個字,才令鄭玄海恍然大悟。

原來他早就從昔日的泥潭裡活出來了啊。

殷長夏搬了根長板凳,坐在農家的小院裡。

“鄭玄海怎麼還沒回來……”

他一口口的咬著老冰棍,嘴裡嘟囔了半天,想著要不要過去看看。

冰棍兒已經被他吃了一半,江聽雲從他身後探出頭,趁著殷長夏發呆的空隙間,一口咬了下去。

把木棍兒都給啃了。

殷長夏嚇了一大跳:“快吐!不能吃!”

江聽雲眼瞳霧蒙蒙的,牙齒咀嚼了起來。

裴錚:“……”

好TM硬。

殷長夏頭疼不已:“吐出來,我給你拿新的。”

任叔手忙腳亂:“給他準備了吃的,他不吃,還去搶彆人的東西。”

任叔又丟了一支新的過來,殷長夏無奈接過了手。

殷長夏哀歎:“這可能不是搶……”

雛鳥情節,記主人,隻吃主人過了手的東西。本來是有意喚醒夏予瀾,給江聽雲喂吃的。但夏予瀾的棺材上目前長了陰菇,必須先控製樊野。

這不就複雜了嗎!

等進入遊戲過後,殷長夏還想先研究研究A級道具繁衍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畢竟現實世界,可沒這個條件給他研究。

殷長夏眼瞧著江聽雲聽不懂,即將把東西吞下去,連忙用手捏住了他的臉:“吐。”

江聽雲沒再繼續,終於聽懂了殷長夏的話,把東西給吐出來。

宗曇:[嗬,智障。]

殷長夏笑嘻嘻的說:[老婆,難道你也想吃?]

宗曇:[我可不做這麼幼稚的事。]

殷長夏笑彎了眼,逗弄似的,拿快要融化的冰棍抵到了右手旁邊:[吃啊,你隨時想吃,我隨時喂你。]

宗曇反客為主,控製右手之後,把冰棍抵在了殷長夏的唇邊:[那不如我來喂你。]

這當然是那根新的冰棍了。

冰冷的東西抵在了唇邊,觸感在被一點點擴大,鼻尖還有一股奶香味。

殷長夏心跳微亂,腦子靈活如他,一時間也沒接得上話。

宗曇的聲音勾人心弦,戲謔一般:[也就嘴上厲害。]

殷長夏:[……]那也不見你實操多強。

殷長夏麵無表情,一口咬了下去。

江聽雲:“狗……”

殷長夏:“今天去檢查身體,狗就放在了任叔這兒。”

江聽雲眨眨眼:“檢查,身體?”

這個詞太難了嗎?

殷長夏儘量解釋:“就是生了重病,看看病情發展得怎麼樣。”

一聽這話,任叔輕鬆的表情,便僵了起來。

氣氛變得低迷,仿佛寒風過境,令原本涼意蔓延的秋日,瞬間轉向了更加冰冷的冬天那樣。

江聽雲擔憂的看向他。

擔憂?

看來不是他的錯覺,江聽雲比起初見時,真的學會了更多的情感表達。

殷長夏無奈的笑了笑:“現在已經很好了。”

他本人不太在意,反倒覺得遊戲是他陰暗消極時的一束光。

人人都害怕遊戲,他卻樂在其中。

任叔:“彆站在這裡,進去說吧。”

屋內準備好了一桌菜,任叔的沾了水的雙手在衣服上擦了兩下,忙了一晚上這才坐了下來。

與此同時,鄭玄海從夜色深出歸來。

殷長夏:“等你老半天了。”

鄭玄海的腳步越來越快,向著屋內點著蠟燭的地方,原本極其遙遠的距離,眼睛如果不看著四周的黑暗的話,隻是一昧的朝著那一幕走去,便極快的抵達了門口。

殷長夏向他招手:“坐。”

鄭玄海心緒翻湧,殷長夏也沒問他事情到底怎麼樣了。

幾人平靜而溫馨的吃完了這桌菜。

殷長夏抱起殘疾狗:“任叔,我一會兒想上山。”

任叔擺了擺手,也沒有多說什麼。

夜晚的山路仍有些濕滑,一同隨行的鄭玄海才將瘦猴的話告訴了殷長夏。

“早知道這件事發生得奇怪。”

殷長夏走得艱難,“看來尹越一直被冷待,從那句‘你好沒用’開始,我哥就刺激著他進入遊戲了。”

鄭玄海也對那句話記憶如新,隻是沒想到陸子珩從上個遊戲開始,就已經開始在對尹越進行心理壓迫。

鄭玄海:“他到底想做什麼?”

他有時根本就搞不懂,陸子珩到底是在害殷長夏,還是在救殷長夏。

殷長夏垂眸,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凝固在他身邊。

他終究沒有回答鄭玄海的話,等到三人終於抵達了凶宅,殷長夏才對鄭玄海說:“向思思的頭七應該在明天就能到了,你去找任叔處理向思思的身體。”

他們即將要進入C級場遊戲,前路危險,殷長夏卻要闖一闖。

但該做的還是得做,鄭玄海的骨灰香煙,早在深淵博物館遊戲場,威力就不比租客的時候。這是由於向思思的骨灰,還未成功融合到載物當中。

鄭玄海點了點頭,很快便抵達了存放向思思屍體的房間。

殷長夏站在凶宅處,身後還跟著江聽雲。

盤踞於天空良久的烏雲終於褪去,一輪明月於濃雲當中浮動而出。

江聽雲仍站在屋簷之下,陰影把他和殷長夏分割為兩個空間。一道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落於殷長夏的身上,隻是很快又收斂了起來。

殷長夏蹲著身體,像是在坐著什麼。

江聽雲緩緩踏出黑暗,腳步踩得極輕極緩,略帶負麵情緒的觀察和打量在悄無聲息的蔓延。

他的身上纏著巨大陰影,被月光籠罩,那些光芒又穿過了枯枝,投影在地上時,就像是一隻碩大的蜘蛛。

殷長夏拿剪刀挖了個坑,還心道裴大佬給的剪刀真是挖掘利器。

“總算做好了。”

江聽雲身上的陰影正打算接近殷長夏,想要比樊野先一步種上鬼種。

此刻前方的殷長夏卻站起了身:“我給做了個墳,你覺得怎麼樣?”

那是一個極醜的小土包。

江聽雲的目光放到了那邊,卻無論如何也沒能挪開眼。

他並不是什麼事情都不記得。

包括自己蘇醒過來之後,如何在他麵前搖尾乞憐,如何借著一隻狗的身體撒嬌賣萌。江聽雲呼吸凝滯,有些不想再回憶這些。

大型社死現場。

和裴錚的感受高度重合。

他的記憶缺失,隻能回憶起簡單的碎片,連自己為什麼死了都不知道。

他像是一株浮萍,找不到立根之地。

就連殷長夏身上,也隻有唯一一次感知到他是夏家人。在那之後,無論殷長夏如何流血受傷,江聽雲也沒能感知到了。

江聽雲想過,那有可能是他的錯覺。

初初醒來,力量還未恢複,感知錯誤太正常不過。

宗曇討厭囚籠,恐怕他連那個棲身的籠子……都沒辦法找到。

江聽雲:“為什麼……要……”

“你的棺材不是被我當了嗎?裡麵萬一有屍骨呢。”殷長夏乾笑了兩聲,“你既然那麼想要找夏家人,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殘疾狗的身體就埋在這裡,當成補償好不好?”

江聽雲眼神黯淡:“沒有,屍骨。”

殷長夏:“沒有屍骨?怎麼可能?”

江聽雲:“在,蜘蛛,肚子裡。”

平常蜘蛛肯定無法啃食那麼硬的東西,那些蜘蛛和江聽雲關在一起,日以繼夜,恐怕早就成為了一群邪物。

殷長夏的心情複雜,所以每殺一隻小蜘蛛,就是在摧毀江聽雲的屍骨一次?

摧毀到最後,他真的會毫無五感,沒有聽覺、嗅覺、視覺、觸覺、味覺。

他重活於世不是在獲取,而是在失去。

殷長夏牽過江聽雲的手,令他和自己一起蹲下,雙手捧著土壤,蓋到了殘疾狗的身上:“蜘蛛是找不到了,但是這具身體好歹算你棲息過的,我們可以一起做個墳。”

一起做墳……

江聽雲的手指僵硬,似乎並不習慣。

他原本是想早些種下鬼種,依托殷長夏的身軀,在最短時間供養鬼力,好讓他有足夠的實力衝擊最後剩餘的空白區域。

直到最後,他發現……

自己根本就算計不了眼前的人。

江聽雲雙手捧著土,輕輕的撒到了上麵。

也算安息。

江聽雲又變回了那懵懂的樣子,殷長夏簡單的找了根木頭,插在小土包的前麵,當做簡單的墓碑。

這期間宗曇一直沒有說話,也不曾阻止。

要知道他和江聽雲向來不對付,這樣的舉動已經是反常。

鄭玄海背出了向思思,三人便打算先下山。

一路上殷長夏好奇的發問:[你的棺材也在報名場的時候毀了,也算可惜,怎麼不向我鬨?]

宗曇不耐煩的說:[毀掉就毀掉,有什麼可惜的?]

棺材向來是亡魂的安寢之地,而那口凶棺,隻是束縛他們的東西。

那些他痛恨的、發瘋的、想要摧毀的東西,被殷長夏陰差陽錯的打破。

如果早了幾百年,那該有多好。

宗曇再也沒有說話,殷長夏腳底像是踏著清冷的月光,薄薄的一層秋葉鋪在小路上,步調雖靜卻不雜亂。

這一路上全是殷長夏的聲音,在如此寂靜的山裡,周圍像是快要死了一樣,唯有眼前這人是鮮活的。

[就知道這次裴大佬來找我,一定會被某些人盯上,果不其然。]

[還是我夠聰明,將計就計。]

[老婆,你今天可是親耳聽到我生病,咱們以後可得同甘共苦,不能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宗曇不愛說話,卻願意靜靜聽他嘟囔。

殷長夏說到最後,還聽到宗曇幾聲輕笑。

宗曇也沒有任何解釋,仿佛剛才的笑聲,不過是一場稍縱即逝的幻覺。

殷長夏:[?]

他說的話有這麼好笑?

夜色濃稠得猶如墨汁,卻不像往常那樣陰冷,秋風送來了涼爽。

宗曇沒有告訴殷長夏的是——

屍骨存放處,即為安寢之地。

而他的安寢之地,就在殷長夏的身體裡。

作者有話要說:  原以為能寫到下一個遊戲,是我太天真了,不過這次劇情點是真的完了,明天一定進副本嗚嗚嗚。

小劇場:

殷長夏:我想知道下一個副本‘食欲’是什麼?

瘦猴:越喜歡,越饑餓。愛/欲即為食欲。

突然有黑影過來。

殷長夏:……

老婆你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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