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押中了?運氣也太好了。”
李蛹笑得猙獰:“這可不是什麼運氣,是他之前老老實實在萬府尋找線索,取下的成果。”
殷長夏懷中的畫卷鑽了出來,忽而恢複了原有的尺寸。
畫卷鬼飛入那個墓室,將裡麵的畫卷全都拓印了下來。
這場遊戲,果然跟故事相關。
殷長夏喃喃自語:“果然……”
他用這五十年,是想試錯,再多就沒意思了。
沒想到還真如他預料的那樣。
殷長夏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仙娥圖。
他從不相信自己的運氣,他從小就厄運纏身,遊戲裡又有多個類似賭運氣的規則。
殷長夏隻能做得比彆人更加謹慎,用最笨拙的辦法,儘可能將那些細微的東西翻查出來。
仙娥圖出現在了多個地方。
藏著水鬼的義莊、萬府的竹屋、以及肆號墓室!
殷長夏仍舊記得,他所撈取到的遺物,又是用紅布綁著的兩縷頭發。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這其中到底藏著什麼故事?
等到畫卷拓印了裡麵的東西,才飛到了殷長夏的身邊,它們自上而下,被拉得極長,乍一看去就像是一根根白色輕紗。
狂風吹得洞口嗚嗚的叫喚了起來,像是在哭泣一樣。
殷長夏終於收集完了所有畫卷,這觸目驚心的故事,讓他的心在不斷向下沉。
萬老爺再度被刺激,低低的吼叫了起來。
他伸出了手,想要夠到那些畫卷,將東西給毀掉。
然而殷長夏卻偏偏不讓,麵色冰冷的掃視著他們:“繼續。”
殷長夏的這次操作過後,李蛹已經明白了倍數房間和故事相關。
他惡劣的掃視著其他編號的房間,這段時間他一直沉心於養屍的事,收集的信息不算全麵。
但他還有另一種辦法能夠找到……
一個巨大的黑色壇子,不知從何而降,濺起了無數水花。
裡麵被人用粗壯的麻繩和無數赤紅符紙封住,李蛹一把拽起了壇子,手臂的青筋凸顯:“去,給我把萬海亮和隗茹茹找出來!”
裡麵的冤魂擠出了壇口,濃鬱的好像是流動的液體。
他的壇子裡不知道裝入了多少冤魂,在拿出的瞬間,墓室內的氣溫便低了好幾度。
李蛹正要控製冤魂繼續行動,身後卻撞來一個令人膽寒的目光,像是黏在了他的後背一樣。
李蛹的動作一頓,猛地朝後望去。
他終於發現了威脅的來源。
是那隻怪物!
那雙猩紅的眼瞳縱然隔了層黑紗,都能感知到他緊盯著自己載物裡的這些冤魂時,所傳來的強烈壓迫感,以及無法扼製的……
食欲。
心口像是被撞擊了一下,李蛹下意識的戒備了起來。
這種曆經數次遊戲後的直感,讓李蛹將壇子回收,隻放出了幾隻冤魂,甚至連煉獄沼澤也不敢施展了。
宗曇:“……可惜。”
殷長夏也將放在懷中的手悄然收回,看來暫時還用不到喜麵。
察覺到身旁的人變得煩躁,殷長夏抬眸看向了他:“餓了?”
宗曇沒有說話,卻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一樣。
他的餘光瞥到了殷長夏,對方像是有極強吸引力似的,不看的時候還好,可哪怕是看上一眼,就徹底無法挪開眼瞳了。
逐漸擴大的饑餓感,燒灼著宗曇的五臟六腑。
饑餓更深,又無從排解。
擁有了身體之後,之前從未注意過的細節,也隨之而來。
宗曇湊近了殷長夏,想起之前在他身上咬了一口,不差分毫的找到了那個牙印,靈敏得像狼似的。牙齒變得尖銳,即將要再度咬下去。
殷長夏下麵的黑棺的棺材板突然朝上頂了一下。
宗曇頓時蘇醒了過來,表情有些微僵,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殷長夏毫無察覺,用鬼火對付著李蛹:“看水流的速度,我們必須快點破解這個遊戲。”
瞧著宗曇沒有反應,殷長夏這才收回了心神,回頭看向了他:“??”
宗曇用手捂住下顎,遮住了唇部,甚至還撇開了眼睛。
他仿佛極度鬱悶,就連散在周圍的鬼火,也來回晃動,混亂無序又不安分。
殷長夏專門湊了過去:[宗曇?]
宗曇:“……”
他簡直像是故意的!
宗曇眼底跳動著危險的光:[養靈體質,什麼時候能重新遮掩?]
殷長夏:[遊戲之前說三十個小時。]
宗曇的身體微僵,這個數值令他難以忍受。
很好……
這股無法發泄的戾氣,使得他將鬼火變得更大,直直的向著李蛹操控的冤魂襲擊而去。
宗曇湊近殷長夏的耳邊,呲牙道:“你操控得不夠狠。”
肆虐的鬼火,宣泄著他內心的鬱氣。
李蛹不得已放棄冤魂,眼看著冤魂已經打探好了石門裡的情況,正要飄回來向他報告結果,便被宗曇一把火燒沒了。
更慘的是,還禍及到了李蛹這個主人。
李蛹怒意上湧,對那個怪物的忍耐力已經快要達到峰值。
就算他實力強悍,也不能為自己所用。
該死!
李蛹瞧見怪物實力過後,更加不敢胡亂出手。畢竟怪物是殷長夏的複製體,他又親眼瞧見殷長夏可以操控這些古怪的火焰。
這麼多的巧合,李蛹又生性多疑,自然結合到了一起。
怪物實力等於殷長夏實力。
裴錚催促道:“李老鬼,你快點選啊。再耽擱下去,大家都淹在裡麵嗎?”
李蛹陰沉的朝前指去:“捌。”
石門再度被開啟,又是一個空的墓室。
李蛹得到了繼續開門的機會!
眾人都覺得可惜,李蛹也真夠難纏。
殷長夏也不知道那三個會有問題,隻不過九扇門當中已經被開了四扇,五選三,越到後麵踩雷的概率越大。
裴錚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心想著倘若他和殷長夏這一次都選對,那第三輪的李蛹必然踩雷。
可這概率也太小了點。
殷長夏:“猶猶豫豫,磨磨蹭蹭,不像你。”
裴錚額頭青筋凸起,更加擅長逃殺類的他,腦子裡迅速做著最簡單的算計。
如果他和殷長夏其中一個贏了還好,事情會按照計劃進行,自己和殷長夏這一隊結盟,挑選的玩家就能選擇鄭玄海。
如果他輸了的話,李蛹會挑走殷長夏,大概率是選擇和自己結盟。不僅不能殺了李蛹,死的人大概率會成為整個一隊,自然也包括裡麵的時瑤。
他們會變得極其被動。
越是這樣危險的賭局,給人帶來的心理壓力就越深。
裴錚原以為自己絕不會被這種規則給束縛。
他以前從未有過團隊的概念,自然也不懼怕任何人的犧牲。
可此時裴錚卻清晰的發現了自己的改變,目光放到了時瑤身上,已經在心裡嫌棄了一百遍。
所以他和殷長夏必須有一個贏下來。
不能輸。
如果輸了,隻會把壓力全都堆積在殷長夏的身上。
裴錚一時半會兒沒有選擇,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令他心頭更加煩躁。
殷長夏:“放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贏。”
意思是他不必害怕輸贏?
裴錚啞然失笑,這一瞬間混亂的腦子清醒了。
賭了!
贏也好,輸也罷,不該再這樣自我束縛,他應該學著相信殷長夏。
裴錚使用了自己十年的陽壽:“壹!”
在壹號石門開啟之後,竟有更多的水灌入到了墓室當中,裡麵的僵屍聞到了活人氣息,早已等待多時。
眾人隻能看到一團黑影,迅速爬到了墓室上方。
它們迅速爬到了墓室上方,身上的服飾色彩鮮豔,身上的流蘇懸吊了下來。
眾人感受到了上方的水滴,落到了自己的眉宇之間。
朝上方看去時,發現原來是一隻僵屍的津液!
他們頓時大駭,立即做出了戰鬥準備。
[二隊隊長裴錚開出僵屍房,距離暗河河水湧入,還剩最後二十分鐘。]
“完了!原來開對了墓室,是分出主墓室的水過去。而開錯了墓室,不僅會放出僵屍,還會讓那裡麵盛滿的水流過來。”
“彆待在下麵,水裡有輕微詛咒。”
“快找高一點的地方!”
水都已經漫過半腰了,快要抵達胸口。
所有玩家都不敢再待在水裡,一些爬上了棺材,一些爬上了斷裂的石柱,驚悚的看著這一幕。
裴錚眼神微閃:“交給你了。”
“給我開柒。”
殷長夏不再坐到黑棺上,而是緩緩站了起來:“賭上我的全部,出價百年陽壽!”
轟——
眾人詫異至極的看著他,明明都沒有開啟狂氣值,這一刻所有人都像是身染狂氣。
他們被卷入了旋渦當中,心臟跳動得極快,猛地朝著編號為肆的墓室看了過去。
石門微微顫動,抖下了無數灰塵。
隨著石門的打開,外麵的雨水也灌入了一部分進去。
到底有沒有?
這麼大的風險,他們可經不起賭。
令人恐懼的事情,他卻覺得上癮。
就算抽中最差的十分之一倍都好,千萬不要是僵屍墓室啊!
石門終於完全打開,藏在裡麵的萬海亮冷凝著臉,本來覺得受石門保護,外麵的人遲早會被淹死,現在石門被打開,狹窄的陪葬墓隻會被淹得更快,他必須出去了。
[恭喜一隊抽中倍數墓室,所持有陽壽增加至兩倍。]
一百一十枚陽壽,其中十枚作為開門的底價,一百枚直接翻倍。
一隊玩家的陽壽全都回到了他們的身上,不僅沒有任何損失,相當於他們隻是借出去了一百年陽壽,便得到了殷長夏的庇護。
百年陽壽累加在了殷長夏的身上!
黑色的籌碼幣化作了齏粉,泛起了微光鑽入殷長夏的體內。
一隊所有人都歡呼雀躍,血液都在沸騰燃燒。
殷長夏真的做到了!
他說想要兩個加倍的墓室,就開出了兩個加倍的墓室!
威嚴和信仰變得更加堅固,再沒有任何人能撬動殷長夏一隊隊長的位置了。
三隊的人試圖挑撥:“他贏下了百年陽壽,就自己吞了……”
陳泉差一點快跳起來,憤怒的看向了三隊的玩家。
“嗶嗶什麼?吃你家大米了?我們供奉陽壽的人都沒說話!”
“開門需要十年陽壽打底,你看看你們三隊每個人供奉了多少?”
三十年啊!
殷長夏不光沒有用光他們的陽壽,反而返還給了他們。
之前因為一次性出血太大,又是抱著賭的心情。這樣前後的反差,讓他們大起大落,反倒覺得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剛才質疑的龍罡也變了臉色,難得的露出一張晚娘臉:“要是被你觸發了任務,我看你哪裡會贏下百年陽壽,彆害我們都不錯了!”
三隊玩家:“……”
一隊的擁護情緒到達巔峰,一時半會兒還真的不敢在繼續挑撥了。
殷長夏毫無留戀的說道:[吃吧。]
“他為什麼兩次選對!?”
“你們快看他手裡的東西,那是……?”
時瑤喃喃的說出了那個名字:“母子鈴。”
遊戲的兩個房間,都是靠著他們在萬府搜查到的信息贏下。前麵的辛苦和冒險並沒有白費,兩次墓室都跟她們搜查的線索相關。
時瑤睜大了眼,忽然間明白了過來,殷長夏為什麼會告訴裴錚他會贏。
母子鈴能控製的是隗茹茹身體裡的子鈴,不是萬海亮。就算搖響母鈴,也隻是能控製隗茹茹癡傻,並不能讓她報告自己在那扇石門裡麵。
但萬海亮將鬼種種在了隗茹茹的身上,並且悄然奪取著隗茹茹從四方奪來的精氣。
隻要悄悄等待著,用開啟第一扇門為心理逼迫,萬海亮一定會慌張的拋棄隗茹茹,想將她利用乾淨,再度吸食隗茹茹體內的精氣。
在這瞬間,便能讓隗茹茹體內的子鈴,以口齒相依的方式,進入到萬海亮的體內。
萬海亮在發現的時候,一定已經遲了。
子鈴在他身體裡,令萬海亮痛不欲生。
萬海亮是被逼得報告了自己的位置。
殷長夏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萬海亮心理崩潰,又不肯舍棄培養已久的隗茹茹,把她的力量全都要過來,徹底把她體內的精氣吸乾的時機。
萬老爺在看到萬海亮的時候,竟然不顧被釘住的疼痛,強烈的掙紮了起來。
他即將處於狂化狀態,又被鬼火無情壓下。
萬老爺痛苦難忍,將眼神放到了那顆陰菇身上。
有希望又如何?
這個距離,無法夠到。
鄭玄海和時瑤跳到了水裡,將萬海亮給按壓住。
殷長夏:“繼續吧。”
墓室的僵屍已經更加靠近了他們,必須趕緊結束這個遊戲了。
[最後一輪遊戲,將不再采取順序,兩死一生,請同時選擇。]
石壁在坍塌,墓室快要被水給灌滿。
李蛹感知著雨水琳在身上的冰冷,朝著殷長夏張開了手臂:“兩個和遊戲相關的墓室已經打開了吧?不用再擔心通關的問題了。接下來……”
殷長夏擰緊了眉頭,和李蛹對視著。
怨狐眼太漂亮了,和他另一隻黑暗扭曲的眼瞳完全不匹配。
殷長夏:“你在等我破解怪談一?”
李蛹笑而不語,無法通關怪談一就會被抹殺,他又不是傻子,會在這個時候妨礙殷長夏。
但兩個墓室都被開啟,殷長夏親手花光了自己的護身符。
三隊玩家開始行動,對壓製萬海亮的鄭玄海和時瑤動了手。
與此同時,上方一個巨大石塊快要砸落了下來,目標正是黑棺之上的殷長夏!
巨大的煉獄沼澤在殷長夏的頭頂張開,李蛹剛剛拿出壇子,的確做了手腳,不過是在所有人的頭頂。
李蛹:“那是我造出的怪物,就由我親手毀了他。”
李蛹貫徹著自己的目的。
從萬老爺墓到這裡,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就連遊戲和剛才的表現,也是為了現在。
上方的天花板就快坍塌,李蛹以為在這種威脅之下,殷長夏會離開。
可殷長夏隻是平靜的看著他,連動也沒有動。
李蛹眼皮直跳,巨石也在此刻哐當一聲落了下來,不知為何發生了偏差,將墓室空間分成了兩邊。
他們都在另一端,大批玩家被阻隔在外。
唯一發生改變的,便是三隊玩家為了通關遊戲,圍攻鄭玄海的時候,讓萬海亮得以逃脫。
萬海亮也被卷到了這邊的墓室,朝著被釘在棺材上的萬老爺大喊:“祖爺爺,快!”
萬老爺的肚子已經被燒得精光,隻剩下中空的一個圓,穿透了身體。
他操控著所有僵屍,飛蛾撲火一般朝著殷長夏的方向衝了過來,自己則努力朝著陰菇伸去。
兩方夾擊,上麵是借助天花板為支撐點的煉獄沼澤,裡麵無數冤魂湧了出來。下麵是潛伏在水裡的僵屍,朝著殷長夏伸長了利爪。
宗曇氣壓低沉,凜冽的殺意驟然生出。
就算這具身體無法承擔半鬼王使用力量,在動手之際一定會崩潰。
可那又如何?
他向來討厭被誰束縛,更彆提一具破身體了。
被塞到了身體裡,這些冤魂和僵屍就感知不出半鬼王了?
李蛹低低的笑了起來:“非要我把內裡的潰爛展現出來,你才知道這怪物能不能留?”
牽手已經沒用,饑餓感席卷而來,宗曇開始主動迎擊。
殷長夏的眼瞳被怒火所染。
李蛹這是要逼宗曇做出選擇?
是救他,還是保持理智。
殷長夏:“宗曇!”
然而這話已經無法傳達,宗曇麵部的黑紗燃燒了起來,露出了他張揚的容貌。他在救下殷長夏和保持理智當中,已經做出了選擇。
宗曇的麵部生出了血痕,像是快要破裂碎掉的肉塊,身體無法承擔!
上方的冤魂很快就被壓製,包括底部的萬老爺,在手指沒有夠到陰菇之前,又被鬼火強有力的燃燒了起來。
原來剛才宗曇一直在控製著力量,鬼火由小變大,是想要找到身體的平衡點。
而如今他已經做出了選擇,自然不會在意這些。
鬼火不受控製,很快便把萬老爺整個包裹其中,讓萬老爺無法分心控製水中的僵屍了。
始作俑者的李蛹顯得十分平靜:“繼續遊戲吧。”
[陽壽減少一天。]
[陽壽減少一天。]
[陽壽減少一天。]
……
殷長夏的手捏緊成拳,心臟被鬼種所影響跳動得極快,腦海裡不斷響著這句話。之前他嫌棄鬼種擅自吸食他的陽壽,現在殷長夏隻求它更快一些。
底部的黑棺再度悶動。
殷長夏終於察覺到了,猛地望向了它。
李蛹:“怎麼了?”
鬼種吸足了六十年後,就已經乖巧不少。
然而更多的陽壽湧入了它,令它像是被吸上頭一樣,再度不安分了起來。
難道隻需要六十年就夠了?夏予瀾在數字上做了手腳?
樊野這麼算計他,夏予瀾會回擊才是正常思維。
殷長夏全然沒有去聽李蛹的話,比萬老爺更快的握住了那顆陰菇。
“夏予瀾,給我醒過來!”
殷長夏眼瞳赤紅,一字一句道,“再裝死,我就拔了這顆陰菇。讓你知道誰才是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摸摸自己頭上禿掉的毛,這一章真是最近最肥的一章了(驕傲的挺起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