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夏神色冷淡:“沒什麼,鄭玄海手裡有載物,從那邊夾擊鬼婆對我們更有利。”
聽他這麼說,陳泉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了。
裴錚忽然懂了殷長夏的意思,就連想也沒想,便跟上了鄭玄海。
比起鬼婆而言,他更想找到李蛹。
陳泉:“裴大佬怎麼也過去了?”
殷長夏:“噓!”
眼見著那邊的鬼婆即將靠近時瑤,其中一個受到蠱惑的男人蘇醒了過來:“我們布下的陷阱載物,為什麼一個都沒被觸發?”
他是前三批進入‘食欲’的玩家,名字叫做陳可天,擔任著其中一隊的隊長。
陳可天眼睛充血,用匕首紮到自己的大腿,才清醒了過來。
他趴在了地上,想要離開鬼婆的控製範圍,狠狠的咒罵道:“蘇媛,你膽敢騙我!我和你勢不兩立!”
就算他想逃走,此刻鬼婆也沒興趣。
她心滿意足的眯起了眼,終於走到了時瑤的床前,陷阱類的載物都沒有得到觸發。
擁有載物的玩家本就稀少,更何況是陷阱類的載物?
時瑤的銅錢在組合起來的時候,勉強能稱得上是攻擊類的載物,但分散開來,配合符紙和墨鬥線使用,便能在短暫時間定住鬼物,運用得當便能當做陷阱使用。
眼瞧著一隻鬼手已經撩開了時瑤的床幔,殷長夏早就等了良久:“行動!”
玄字四號房的玩家傾巢而出,在剛才將鬼婆的攻擊方式看清過後,早就知道不能踏在鮮血上。
鬼婆憤怒的看向了他們,好像自己的好事被打擾。
她的血肉已經充填了一部分,又未能完全複原,便低低的吼叫了起來,讓那些被操控的玩家,開始和他們對著乾。
在目光放到殷長夏的身上時,鬼婆短暫的失神,隨即生出萬般的渴望。
這樣白皙細嫩的皮肉,才配得上她。
瞧見了珍珠,這些魚目般的臭男人,瞬間就失了色。
想要……
原本離時瑤隻有一步之遙,快要令她落入陷阱。沒想到鬼婆改變了路徑,徑直的向著殷長夏而去。
“是我的……”
鬼婆眼睛充血的喊,“我要你的臉!”
時瑤再想發動載物,已經來不及了。
“危險!”
陰風刮了起來,窗口灌滿了大批紙錢,數量多得沒有一絲縫隙。太過於密密麻麻,以至於用極快的速度要塞滿整個房間。
這紙錢一樣的巨浪,讓玩家行動艱難。
鬼婆即將觸碰到殷長夏的身體,身側的宗曇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鬼婆感知到了冰冷。
明明在她死之後,就完全感知不到冰冷為何物了。
鬼婆終於從那份渴望中蘇醒,脖子僵直的望向了宗曇。
他戴著覆麵的帽子,如山般的紙錢堆在他的身邊,讓他如勾魂的鬼差那樣壓迫感十足。
宗曇:“你說……想要誰的臉?”
鬼婆大力掙紮了起來,甚至不惜以菜刀砍去。
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要攻擊的時候,沒想到菜刀竟然不是砍向了宗曇,反倒是短尾求生般的砍斷了自己的手。
鬼婆的身影頓時沒入由血跡鋪成的路中,地磚湧動起了一個鼓包,她要借此逃脫。
殷長夏趕忙追出,卻礙於屋內如山般的紙錢堆。
殷長夏隻得推開了房門,迅速來到無定客棧的一樓,凝視著四周。
殷長夏:“你嚇唬她做什麼?她快逃了。”
宗曇:“……”
殷長夏餘光看到了宗曇手裡的東西:“你難道還想嚇唬我?”
宗曇將手上的鬼婆斷肢給丟在了地上。
手上乾乾淨淨,連血都沒飛濺到,仿佛無事發生。
殷長夏:“丟掉就能當無事發生了?我們今天晚上必須找到手藝人!鬼婆就是關鍵……唔!”
抱怨到一半,宗曇便捏住了他的臉,語氣陰惻惻的說:“你最近好像連怕都不怕我了?”
殷長夏的臉就跟被捏麵團似的,上一次發生這種事情,還是在江聽雲現身的租客遊戲。
還好殷長夏演技好,裝得瑟縮發抖:“嗚嗚嗚……怕。”
宗曇:“……”
還能再刻意一點嗎?
殷長夏眼神閃爍,承認自己是在意早上的事,起了點試探的心思。
宗曇到底能接受他得寸進尺到哪種地步?
殷長夏很好奇。
他確定自己不是喜歡宗曇。
更多的將宗曇看做對手、老師、同謀者。
宗曇呢?
饑餓會飛快轉化為愛欲。
宗曇知道了規則,也在抗拒著,不肯認輸。
兩人都沒有設想過另一種可能,愛欲轉化的饑餓感。
宗曇冷哼了一聲,不再同他辯論。
反正他又壞又滑頭,倘若不想回答,就永遠能找到話來搪塞他。
宗曇:“七月半的晚上,鬼魂會在大街小巷亂竄,你確定要找?”
殷長夏:“找。”
這態度取悅了宗曇,他討厭退縮的膽小鬼,殷長夏的某些舉動是他所欣賞的。
正當兩人準備行動之際,時瑤終於撥開了重重紙山,站在客棧二樓的瓦片上:“嗚嗚嗚,殷考核官……也帶上我吧。”
她小心的蹲在二樓,哪裡看得出收人家保護費的樣子?
時瑤一躍而下,終於安全著地。
殷長夏:“跟去可以,有個條件。”
時瑤:“您說!”
殷長夏:“這個遊戲我沒接考核官任務,不用這麼叫我。”
時瑤一時想不到其他稱呼,對於她而言,隻希望殷長夏永遠可以做她的考核官。
前男友留個她的陰影太深,時瑤無法改變自己的看法,不僅是遊戲裡那些考核官,還有家園的部分玩家,都視她們如需要擠掉的膿包。
越是和那些人接觸,時瑤越是發現自己有多麼幸運。
時瑤:“不這麼叫的話,那該叫什麼啊?”
殷長夏:“……跟其他人一樣叫吧。”
時瑤激動的喊:“夏哥!”
他們正要在萬鬼之中尋找到鬼婆,少不了要使用時瑤手裡的載物。
壽衣尚能撐一段時間,隻是剛到外麵,殷長夏便發現壽衣底部開始灰燼化,就像是在燒紙一樣。
看來遊戲給了他們外出的權限,隻是必須在規定時間——也就是壽衣完全變為灰燼之前,回到無定客棧!
鬼婆砍斷了自己的一條手臂,沿路血跡斑斑,很容易便能追上去。
他們一路順著血跡,穿梭到了一條小巷當中。
某個聲音傳入了腦海當中:[小崽子,我勸你今晚彆往前走了。]
殷長夏朝上看去,青黑的瓦片之上,坐著一個人。
白色的發絲被陰風吹得微揚,他單手托腮。那另一半麵頰,仍舊是白骨森森,和另一半精致的麵容形成詭異的反差。
夏予瀾?
宗曇的表情完全冷淡下去,在麵對夏予瀾的時候,和麵對殷長夏的態度有著鮮明對比,連半點溫情也沒有了。
宗曇:“夏家人?”
夏予瀾從上方跳了下來:“正是你太爺爺我。”
宗曇還以為他說的是夏家收養自己的那件事,表情裡藏了深深的厭惡:“誰是太爺爺?”
夏予瀾幸災樂禍的對殷長夏說:“謔謔,你老婆不肯承認?”
殷長夏:“不承認就不承認,你難道還想拆散我們?”
夏予瀾:“……”
不孝子孫。
迫害你祖先就這麼得意?
殷長夏內外分明的口氣,令宗曇的麵色和緩。
為了喚醒夏予瀾,花了不小的代價。
也許能從夏予瀾的嘴裡,撬出不讓他繼續發病的辦法。
宗曇縱然不喜夏予瀾,也不想如瘋狗似的亂咬。他雖然大部分時間隨心所欲,但某些時候,隻要麵對的不是智力低下的鬼物,卻守禮而古板。
宗曇:“夏予瀾,你是第一任鎮棺人,應當知道很多事情?”
夏予瀾略帶深意的反問:“你是有什麼事情想問我了?”
這些年昏昏沉沉,夏予瀾卻大致的知道宗曇的事。
夏家會敬告祖先,可不是說說而已。
夏予瀾突然想起,宗曇是夏家在五百年前收養的,然後還和小崽子……
童養媳?
隻是這養得也太久了。
夏予瀾:“鬆開,兩個大男人一直牽著手,像什麼話?”
殷長夏:“這可不行,鬆開之後……”
夏予瀾哼了聲:“無非是身體不穩定,找到鎮住他身體的東西就行了,你還正當他是離了主人就會發瘋的狗了?”
宗曇的臉色很快便陰沉了下去。
這是宗曇最如鯁在喉的事情,氣壓低沉得即將要爆發。
殷長夏喃喃自語:“找到穩定他身體的東西……”
夏予瀾本想提點,用他手裡那塊血玉就行。
沒想到還未說出口,便瞧見殷長夏拽出了他的陰菇,直接塞到了宗曇的嘴裡。
這一舉動震驚到了宗曇和夏予瀾,沒想到他會給得這麼乾脆。
陰菇滋潤著這具身體,讓宗曇臉上的裂痕逐漸愈合,身體也趨向於穩定。
竟然真的管用?
“你你你!”夏予瀾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裡,發現自己每每在殷長夏這兒,都總能發現震驚他的舉動,得花好多功夫才能消化。
殷長夏一臉無辜:“不是你教我的嗎?穩定身體,陰菇對我來說又沒什麼用。”
相反血玉才對他有用。
答應了裴錚的事,他可不想耍賴。
夏予瀾嚎了起來,再度受到了迫害:“老朽的鬼力啊!”
情急之下連口癖都出來了。
宗曇眼底浮現幾分愉悅,殷長夏剛剛的舉動,是拉了一把站在懸崖邊上、即將爆發的他。
夏予瀾不開心,他就開心。
畢竟夏家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那麼多,不遷怒已經很好了。
夏予瀾:“你還來!”
宗曇語氣慵懶:“有本事,可以自己來搶。”
夏予瀾氣得冒煙:“管管你老婆!”
殷長夏宛如一個渣男,擺了擺手:“習慣就好。”
夏予瀾:“……”
助紂為虐!
時瑤根本就沒能看到夏予瀾,隻覺得眼前是一團模糊的黑影,連聲音也聽不清楚。
她唯一能確定的,便是這東西十分不祥。
直到殷長夏和他對話,許久都沒有起衝突,時瑤才放心下來。
時瑤一直注視著前方,終於看到了角落裡的鬼婆。
那邊濃霧重重,鬼婆的身影隱匿在黑暗深處,像是在和破屋裡的人說話。
時瑤:“夏哥,你快看這邊……”
殷長夏也將注意力放到了遠處,眉頭一點點皺緊。
太多鬼了。
身後傳來了夏予瀾的聲音:“今夜,有人想借鬼門關的萬鬼來襲,成為半鬼王。”
話到一半,夏予瀾的聲音變得鬼音重疊,時而高亢時而低沉,仿佛是在幸災樂禍:“小崽子,你還不想求我幫忙嗎?”
“求?”
宗曇姿態散漫,仿佛對這個字眼極其不屑,觸動了他的神經。
“他有我。”
“夏予瀾,彆忘了……”
“你我同為半鬼王。”
作者有話要說:是的是的,這個副本他們有親。
在寫了在寫了(抱頭)
夏夏和宗曇還在占有欲的階段,連喜歡都不到,會經曆好幾個劇情點才會喜歡上。
會問也是一種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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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想說明一下最近不太準時的原因,上半年身體一直不太好住了幾次院,好一點之後就開了這本,一直忙著碼字(對我來說碼字就超級開心樂),一直沒時間做康複運動,身體差到這個月大姨媽都能來十幾天。這幾天去健身房,所以在調整時間。
應該兩三天會調整好的,到時候會準時更新,麼麼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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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夏予瀾:氣煞我也,我不過是想讓小崽子哄哄我,結果小崽子的老婆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