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有a級玩家坐鎮,情況比剛才好太多了。
殷長夏直視著唐書桐,沒想過唐書桐會為自己辯護。
兩人的目光在小巷中相撞,卻並不激烈,反倒像是某種試探。
唐書桐瞧見他們三人待在一起,唐啟澤又一副淚眼汪汪的樣子,便誤以為是李玖已經把話告訴給了殷長夏。
唐書桐:“……看來你們都知道了。”
李玖張了張嘴,想要轉移話題,卻已經來不及了。
殷長夏已經生出了懷疑:“知道一點。”
李玖:“……”
你知道什麼?
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
現在製止他們二人之間的談話,隻怕會適得其反,引得殷長夏更加疑心。
這小子太聰明了。
李玖的太陽穴凸凸發疼,便沒有強行阻止。
如果殷長夏知道了這件事,或許能想到辦法阻止唐書桐的身體惡化呢?
唐書桐的表情徹底沉了下來,身材單薄的站在夜雨之中,像是這樣的斜風也能將他吹垮一樣。
唐書桐冷聲道:“啟澤,你也去幫忙。”
唐啟澤摸了摸後腦勺:“去支開玩家?”
唐書桐:“九區要是出事,在這裡的所有玩家都跑不了,你看那邊的數字對比沒有?死人數量超過活人數量,那就會……”
唐啟澤連忙向那邊望去,之前對比還剩二十九人,如今數字卻已經快要持平。
[1022:1003。]
危險了。
唐啟澤急忙問:“那你和殷長夏呢?”
唐書桐咳嗽了兩聲,溫聲道:“我最近生了病,殷長夏從食欲那個遊戲裡回來,現在也還在低燒,現在就得看你和李玖保護我們了。”
殷長夏:“……”
知道唐書桐是想支開唐啟澤,他並未阻止。
李玖心頭發沉,悟到了他們二人的想法,便拉著唐啟澤:“是啊,我們現在責任重大。”
唐啟澤一聽,氣血頓時上湧:“你們怎麼不早說!?儘管支使我就行了。”
現在得支棱起來!
唐啟澤衝出了小巷,李玖也隨之出去。
臨走前,唐啟澤丟下一句話:“大哥你可不能欺負殷長夏。”
關愛弟弟,從小事入手。
唐書桐輕笑了一聲:“知道了。”
等這裡僅剩他們二人,唐書桐才一步步向著殷長夏靠近,想要分辨出他到底知道了何種程度。
臟汙的陶罐堆積得太多,壓縮了小巷的空間,遮擋住了一部分視線。
殷長夏主動出擊:“我倒是有點好奇,你為什麼一直點香。”
他的確有過懷疑,畢竟唐書桐直接道出人皮燈籠和陰玉兩樣道具,能夠救下唐啟澤。
唐家也並不像時家這樣屬於道門。
那唐書桐是從哪裡得知的?
如果不是事先遇上,調查了許久,根本不可能知曉。
唐書桐:“……”
殷長夏敏銳的問:“你點香是想藏著什麼?”
看來瞞不下去了。
唐書桐想過威脅或者滅口,但到最後都付之一笑。
他現在這樣子,怎麼和殷長夏為敵?
彆以為他沒察覺,自從這個小巷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之後,總有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還想威脅彆人?
這不是率先被彆人威脅了嗎?
殷長夏如貓爪子撓似的,用手肘去碰了碰宗曇,示意他收斂一點。
宗曇:[……]
誰親誰疏?
殷長夏意外讀懂了他的目光,連忙捋著大貓的毛,希望給捋平整一點:[你親他疏。]
宗曇輕哼了聲:[小騙子。]
殷長夏:[……]
那你想怎樣?
宗曇眯起眼,展現著厲鬼的惡劣:[這可是你說的,如果被我發現,你對他更親,那就是騙鬼。你知不知道,騙鬼的下場很慘。]
宗曇的身影暫時沒能顯現,殷長夏卻能感受到某個陰森的聲音縈繞在耳朵前。
在細雨之中,殷長夏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又心癢,又森冷。
這是在拿命搞曖昧!
殷長夏咳嗽了兩聲,便將注意力放到了唐書桐的身上:“還不肯說嗎?”
唐書桐古怪的注視著他,忽的瞧見他麵頰的紅暈蔓延至耳廓,就像是暈染了一層桃花粉。
在和自己載物裡的鬼魂搞什麼呢?
唐書桐擰著眉:“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想再瞞下去。”
反正時瑤已經入了殷長夏的隊伍,遲早會通過這一層關係,從時鈞嘴裡套出來。
那小子表麵上說厭惡時瑤,覺得家裡不公平,好資源全都傾斜著姐姐,其實打心底依賴著時瑤。
行事狠絕的那個人,在依賴小白兔的姐姐?
時瑤時鈞這對雙胞胎也是搞笑。
唐書桐:“我手裡的這枚載物,的確是時家的東西。”
殷長夏心頭泛起滔天波浪,沒想到事情竟會是這樣。
他麵上不顯:“你以為透露這一句話,就能糊弄過去?這麼簡單的情報,我當然已經知曉。”
唐書桐:“……”
沉默在兩人身邊蔓延。
唐書桐的眼瞳死寂,道出了更多:“陰陽佛牌是時家祖先之物,由唐家代為保管,本打算還給時家的。”
殷長夏忽然間想起了任叔。
在完成深淵博物館的時候,他也說有東西要交給故人,就是封住綠毛僵的陶罐,和殷長夏手裡的這枚骨哨,也是任叔代為保管。
可故人至今沒來,陶罐便被摧毀,而骨哨還落入了殷長夏的手中。
這樣的巧合……
會是同一個人嗎?
殷長夏的心頭生出疑惑,隻得強行按捺下去:“所以呢?”
唐書桐垂著眸,眼底生出了諷刺。
“當年我家將東西從倉庫裡拿了出來,打算等時家幾日之後登門拜訪。啟澤年幼,把上麵的封條撕開,那時我也在場,處於保護,便為他擋了這一下,使得撞邪的人從他變成了我。”
“原以為繼承陰陽佛牌的是我,卻沒想到數年之後,才發現它選擇的是啟澤。”
“時家沒能收到這東西,也無可奈何,隻說事已至此,便將東西贈給唐家了。”
“不過他們仍要去取某位道門大佬手裡的東西,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說暫時存放在他那邊,數年後再去拿回。”
“接下來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啟澤一直很想擁有載物,覺得處處不如我,實際上我很羨慕他。”
“他當然不能繼承其他載物,因為陰陽佛牌……才是他該擁有的載物。”
殷長夏內心湧起複雜的情緒。
這兩兄弟,如光如影。
原以為唐書桐是光,而唐啟澤不過是被他照耀之下的影。
現在看來,他們是反著來了。
作為光的那位,一直覺得自己是影,遲早會把所有的東西交還給唐啟澤。
作為影的這位,卻不斷追逐著虛假的光,總覺得壓在他頭上的時候一座大山。
殷長夏:“陰陽佛牌怎麼會讓你使用?”
唐書桐苦笑:“它當時沒有彆的選擇,誰讓我擋了那麼一下?”
殷長夏:“可載物的繼承,不是得合適才行嗎?要不然就隻能是撞邪……”
說到這裡,殷長夏的聲音驟停。
強行繼承,今夜他又不是沒見到過。
那隻女鬼不是想選定唐啟澤嗎?到後來又把目標對準了他?
唐書桐苦笑:“看來你知道了。”
殷長夏走到他的麵前,強行拽過他的手,撩起了他身上的長袖。
鬼瘡赫然映在了眼簾。
不過以大量陽壽吊著,不至於如唐啟澤那樣嚴重。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見到唐書桐總在點香,那些花果香氣,不是什麼附庸風雅,而是為了壓住他身上的味道。
賺取陽壽的確可以恢複健康。
但唐書桐顯然不是這個問題,而是被‘吃’下太快,供不應求,裝入的陽壽補不了漏出的陽壽。
殷長夏:“……”
事情兜兜轉轉,竟然又回來了。
唐書桐的陰陽佛牌是時家先祖之物,時家又想拿回任叔手裡的綠毛僵陶罐和骨哨,而那兩樣又是第四口凶棺裡的樊野的東西。
這是一個閉環。
疑點再度回到了凶棺上麵。
包括樊野對夏予瀾的態度,陰菇憑什麼不是長在了宗曇和江聽雲的棺材上,反倒是長在了夏予瀾的棺材上?
或許回到現實世界,強行撬開任叔的嘴,能得到一部分答案。
殷長夏神色複雜:[看來開啟第四口凶棺……得提上進程了。]
唐書桐再次咳嗽了起來,這一次卻咳得太狠,他死死握住了旁邊建築的圍欄,彎著腰,鮮血從嘴角溢出。
殷長夏連忙湊了上去,扶住了唐書桐。
而下一秒,唐書桐便用畢生的力氣抓住了殷長夏:“彆把這件事情告訴啟澤。”
殷長夏:“……”
唐書桐:“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九區和十區的事情!”
殷長夏歎了口氣:“好。”
正在此時,外麵突然傳出驚呼和抽氣聲。
隨之而來的便是大批玩家的逃亡叫喊:“彆殺我——!”
殷長夏和唐書桐趕到了外麵,發現遊戲大廳上的數字正在迅速跳動。
八、七、六……越來越快了!
直至那數字停留在最後:[1013:1012。]
還剩最後一個玩家。
殷長夏站在人群之中,那邊全是衝擊而來的玩家,如逆向的水流,穿過了他這顆頑石,不斷的向前湧動而去。
全都在逃命。
沒有一個再有心情顧著維護九區了。
殷長夏緩緩抬眸,看著上方那些如陰雲一般襲來的鬼物,低聲喊道:[樊野,想出來嗎?]
鬼種跳動著,訴說著自己的急迫。
[那就替我賣命!]
殷長夏看向上方的那群鬼物,斬釘截鐵道,[驅趕他們。]
這是他的試探。
樊野的態度,決定了殷長夏送他出來的時間。
樊野:[驅趕做不到,我喜歡替你馴服他們。]
殷長夏眸色微冷,看來這個樊野,是想讓他站到風口浪尖。
以為他會害怕?
殷長夏還未回答,那邊便傳來一陣驚恐的聲音。
“是a級玩家過來了嗎?”
“時鈞!新的a級玩家!”
“不好——有東西在對他動手,好凶邪的家夥。連a級玩家也自身難保,我們可怎麼辦?”
所有希望都已破滅,入眼皆是滿目絕望。
建築傾塌、瓦片碎落、處處都是玩家屍體、鮮血和雨水交彙在一起。
本想朝前跑去的玩家,紛紛停下了腳步,這裡的玩家的表情裡滿是淒苦。
殷長夏低聲道:“那就做。”
在這片雲靄沉沉之下,上方的鬼物紛紛長出綠毛,不受控製的往下墜落。
他們表情僵硬,搜索著玩家中,到底是誰在動手。
殷長夏:“搜什麼搜?在這兒。”
人群忽的分開,形成了一個圓圈,把殷長夏包裹在內,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這一幕。
鬼物的臉頰還緊貼於地麵,以極其屈辱的姿勢趴著,眼帶怨毒的看著殷長夏。
而殷長夏呢?
他隻是用如同死人一樣的蒼白的手指,輕輕撫摸過臉頰的麵具,伸出腳踩在了鬼物的頭上:“當個墊子,觸感挺好。”
咚、咚、咚——
這一腳不是踩在鬼物上,而是踩在輸與贏的過渡點上,是他們被打得節節敗退,頭一次如此出氣的一腳。
絕望之中滋生出了嫩芽。
“第九位a級玩家……”
不知是誰,在人群裡突然念出了這句話。
一石激起千層浪。
隨之而來的則是熱烈而虔誠的眼神:“啊啊啊,是這次a級玩家會議推舉出來的大佬!”
即將在直播類 扮演類的b級遊戲,在所有玩家矚目之下誕生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