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被崩斷,如此極速的速度,直接在屋內塞滿了瘋狂的藤蔓,它們不斷蠶食著屋內的每個空隙,紅色大魚被煩得漸漸處於了下風,不再想要破壞棺材,便隻是想拉走啦兩口棺材。
第四第五口棺材不斷被拖拽,殷長夏飛快的追上了它們。
在紅色大魚長大了嘴,一口要將棺材吞下去之前,殷長夏終於追到了棺材,一腳踹飛了第五口棺材:“把這具棺材護好!”
他的身體很快朝後仰去,和第四口棺材一同沒入了紅色大魚的口腔之中。
而此刻鄭玄海已經接到了時瑤的通知,剛好離開遊戲,回到了凶宅這裡。
他飛快的趕過來幫忙,畢竟現在能在凶宅裡的人,也隻有他一人而已。
隊伍裡的其他人,都是在其他地點登入遊戲的。
他們趕過來,則需要一定的時間。
鄭玄海剛要動用向思思的力量,便瞧見了這一幕:“殷長夏!!”
他的喊聲在黑夜裡無比清晰,驚動了對戰中的宗曇。
宗曇眼瞳緊縮,手上不再動彈。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久違的失控,被混亂席卷了全身,再度被拽入到了深淵。
不,冷靜些。
殷長夏不會有事……?
然而下方是鄭玄海的聲音:“血……?”
那溫熱的液體流出時,讓宗曇腦內的弦徹底崩斷。
任憑剛才陸子珩如何刺激挑撥,都沒讓宗曇失控,都是遊刃有餘的懟了回去。
直到看到這一幕,宗曇才明白過來。
就算殷長夏算個囚籠,那也是他選擇的地方!
宗曇身上的氣壓全都變了,令本來攻擊的青色大魚,突然間瑟縮的退到了一邊,不再對他進行攻擊。
通透幽藍的鬼火,漸漸扭曲了起來,被染成了濃稠的黑色。
混沌席卷而來。
他失控了。
宗曇猛地衝了下去,拽住了紅色大魚,把它抽筋扒骨,拽住了它的魚鰓和鱗片:“給我吐出來!”
他一拳又一拳,鬼爪堅硬的指甲斷裂,又迅速長出,如此神經質自毀一樣的攻擊著對方,毫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會變成什麼樣。
紅色大魚比他更慘。
原本堅硬的軀殼,根本無法輕易戳破,要不然殷長夏也不會對付起來這麼困難了。
而宗曇這個樣子,根本不去想它有什麼弱點,而是直接往它最自滿的防禦去下手,如此粗暴,全以力量碾壓。
紅色大魚哀鳴了好幾聲,開始在地上打滾。
與此同時,被吞下的東西轉移到了上空的青魚肚子裡。
它們本就在相同的載物當中,空間自然是連接的。
青色大魚在半空翻滾,想要把第四口棺材裡的東西直接消化。也許它們之前本就打的這個主意,隻是沒想到殷長夏一同被吞進去了。
它的魚肚鼓起,行動變得極其艱難,忍受著劇烈疼痛。
不僅是失控發瘋的宗曇,裡麵的殷長夏也不甘認輸,一直在努力掙紮。
青色大魚橫衝直撞,痛得身體抽搐,已經分不清是它吞了殷長夏和第四口凶棺,還是給殷長夏製造機會在搞它了。
鄭玄海戴上了拳套,冷靜的看出了兩隻大魚間的轉換。
要留給殷長夏時間,就必須停住青色大魚。
鄭玄海:“得乾活兒了!”
他冒著危險,雙手上下搓了兩下,精準的觀察著青色大魚,奮力朝前邁動幾步,竟然直接接住了撞擊而來的青色大魚的魚嘴。
鄭玄海身體朝後滑動,腳底深深陷在了泥土當中。
鄭玄海青筋凸起,表情裡滿是猙獰:“殷長夏,時間夠了沒!”
青色大魚的身體當中,漸漸被什麼東西給崩裂,漸漸長出了許多綠毛,衝擊的力度忽的減輕了。
有什麼東西從裡麵掉落了下來。
咚——
與此同時,周圍狂風大作,枯葉和地上的宿露被一重重的卷起。
晶瑩的水珠,被靜止不動的浮在了半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青魚下方的殷長夏身上。
殷長夏微喘著氣,垂眸看向了第四口凶棺,手上緩緩用力,猛地掀起了棺材板。
“醒過來!”
不光是鬼種,a級道具繁衍者的徽章,忽的在殷長夏和下方那具枯骨中間不停的打轉旋轉,一麵印上了殷長夏的模樣,一麵印上了枯骨的模樣。
規則被徹底植入。
a級道具如流星般墜落於樊野的枯骨當中,他的身體竟然一點點化為血肉,逐漸就要蘇醒過來。
青色大魚擺脫了鄭玄海的束縛,擺動著魚尾,猛吸了一口鬼力,朝上遊動著,想要在這一刻奪取樊野生機。
樊野的身體快要凝結的血肉,竟然突然暫停,鬼力開始被吸走。
殷長夏反應極快,拿出了血玉當中的陽玉,丟到了枯骨體內:“給我定魂!”
青色大魚便無法再吸走鬼力,眼底滿是錯愕和震驚。
鄭玄海額間冷汗涔涔,從縫隙間望到了那邊:“你看那邊……”
第五口棺材已經被陸子珩拿到手了,且因為宗曇的緣故,黑色火焰燒上了第五口棺材的棺材板,第五口棺材已經被驚動,正在悶響著,仿佛是對宗曇的懼怕。
陸子珩的手放到了第五口凶棺上,雙魚玉佩頂多容納其二,他無法打開第五口棺材,這還多虧了宗曇。
他的身影逐漸隱匿,殷長夏頓時一驚,明白過來他是要進入遊戲世界。
之前受了江聽雲的暗算,樊野的骨頭在一點點縮水,他緩慢的浮到了半空,a級道具繁衍者的規則,已經徹底在樊野的腦海裡打下烙印。
在陸子珩即將要登入遊戲之前,蛇鱗藤上突然長出了綠毛,被樊野強行舞動,一把將第五口棺材給拖拽了回來。
誰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
陸子珩表情微凝,想要再次行動,然而第五口棺材終究是被蛇鱗藤給拖拽了回去了。
這一次的交手,雙方有輸有贏。
陸子珩歎了口氣,在身影快要消失之前,低聲告訴殷長夏:“本來以為能拿到四口凶棺……阿祈,彆成為a級玩家,你會後悔的。那不是終點,那是地獄。”
殷長夏:“是不是地獄,我想自己去看。”
陸子珩:“……”
他隨之抿著唇,垂眸低笑,仿佛剛才的對立和算計,隻是一場夢境那樣。
如果不是薄臨鋒把培養目標選定為阿祈,他沒那麼快行動。
但這也隻是如果。
不光是陸子珩,暗處的江聽雲也重新進入了遊戲。
他們果真聯手了。
危險徹底消除,隻有陸子珩所留下的青色大魚,還未徹底進入遊戲。
它留下的不過是軀殼,存於棺材裡麵的半鬼王,早已被陸子珩給帶走。
青色大魚失了半鬼王的控製,動作也變得僵硬。
在它即將向殷長夏壓來之際,便長滿了無數的綠毛,而樊野站在棺材板前,神色漠然,本想撕碎它的身軀,在伸出手之後,卻發現自己……
樊野:???
為什麼他縮水了?
樊野的表情龜裂,失了那高高在上的模樣。
殷長夏沒有顧及到這麼多,一步步朝著裡麵走了過去,宗曇已經將那條紅色大魚徹底燒沒了,隻餘下一根巨大的、完整的魚骨。
殷長夏奔向了他,瞧見他眼神空洞。
激怒、失控、放棄理智和思考,隻知一味的破壞。
“宗曇!”
聽到他的聲音,宗曇的破壞行為才停下,猶如確認著什麼一樣,身體猶如鬼魅一般移動到了他的麵前,然後死死的按住了殷長夏。
這是一個慌亂的擁抱。
“你……沒事?”
他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這一句問話。
殷長夏忍著疼,那些血可不是他的,但腿的確有被裡麵的骨刺給刮傷。
誰能想到,大魚外表看著好好的,裡麵卻完全腐爛了呢,他也不慎被刮傷了。
“沒事。”
宗曇鼻尖聳動:“有血味。”
殷長夏:“……”
關鍵時刻這麼聰明?他現在不是失控了嗎?
殷長夏被抱得太久,本想趕緊掙脫,哪知道宗曇卻抱得更緊。
沒有任何人教過宗曇,對待心動的人,該如何去表達。
然而剛才那一幕,讓宗曇明白了一件事,他的確恨夏家,對殷長夏的喜歡裡又摻雜著勝負欲,但這些在殷長夏的安危麵前,統統都是狗屁。
失去。
光是這兩個字,便無比可怕。
宗曇手上的力度變得更重,想要借著這個擁抱,來間接感受殷長夏的存在。
殷長夏吃疼,眉間蹙起,看到宗曇這仍舊沒有找回理智的模樣,突然間膽大包天的伸出了手。
宗曇以前怎麼搓他,如今殷長夏就怎麼反搓回去。
跟揉麵團一樣揉臉。
哇哦,還真給搓了,就像是老虎頭上拔毛。
新奇的體驗。
宗曇:“……”
殷長夏笑眯眯的問:“現在清醒了點吧?”
豈止是清醒?簡直要被氣笑了。
宗曇盯著他的臉,忽而一口親了上去,這或許不叫親,反倒叫咬。
夏予瀾:[……]
不忍直視!
這兩人現在說咬就咬,說親就親!
殷長夏麵頰憋紅,直到褲腳忽的被人拽了一把,這才如夢初醒,眼神放到了下麵。
樊野的身體倒是生成了,卻縮水了一大截。
他麵無表情的抬起頭,整張臉卻顯得肉嘟嘟的,好好的逼格被五短身材給毀了個透。
“喂,你……”
話音剛落,便被腦內的a級道具繁衍者所控製,把那句不懷善意的話,改成了甜膩膩的……
“爸。”
好家夥!
殷長夏:“……”
樊野:“……”
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殷長夏眼皮直跳,忽的瞧見代表著a級道具繁衍者的勳章已經不見,看來是一同植入到了樊野體內。
就跟當初拿走鄭玄海的掌控權,鄭玄海被遊戲植入‘服從’的規則類似。
隻不過掌控權是家園全區玩家共享,人人失去掌控權都會被植入規則。
而這個……
是殷長夏獨有。
樊野似乎不甘於此,被壓製之後態度更冷硬:“你敢控製……”
然而尚未說完,又親昵的喊了句:“爸爸。”
殷長夏:“……”
這tm就很尷尬。
樊野貓瞳瞪得極大,驚愕於自己的反應。
他的精神放鬆,便讓外麵那頭被綠毛所控製的大魚,朝著裡麵自毀般的衝了過來。
青色的大魚掃動著魚尾,還在執行著陸子珩給它下達的任務,要摧毀那幾口凶棺。
可偏有人要阻止它……
青色大魚的仇恨,便放到了殷長夏的身上。
樊野邁開小短腿跳到了門口,以保護者的姿態,為殷長夏擋下了這一擊,眉眼之間儘是冷漠:“還敢死灰複燃?”
淒冷的月光浮出冷雲之中,照在樊野和青色大魚的身上。
青色的大魚撞來的速度,慢過了綠毛生長的速度,漸漸徹底倒在了地上,被綠毛控製得主動撞擊地麵,足足把地麵拍得粉碎,自己也變得血肉模糊,漸漸沒了生機。
也許是陸子珩動用了道具,才讓它們的身體實體化了。
這一幕奇詭而暴力,尤其是由樊野來做,他享受馴服和控製彆人的快/感。
當然……如果這其中包括殷長夏的話。
等做完這些過後,樊野才徹底驚了,剛才的逼格瞬間破裂。
樊野:“……”
他無法相信自己做了什麼,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掌,藕節似的小手都在發顫。
驚悚、恐怖。
好不容易哄騙殷長夏種下鬼種,又哄騙殷長夏放下戒心,他早就定準了殷長夏的養靈體質,甚至設下了一個滔天大局,用自己數年前封存的東西,使得夏予瀾的棺材長出陰菇,為的就是能夠早日出來……
目的是達成了。
養靈體質也近在眼前。
然而成果卻如煮熟的鴨子,活生生的飛走了。
樊野自閉了。
夏予瀾凝出一個虛影,冰冷的掃視著樊野:[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當初用陰菇算計我,害我鬼核被損,性情大變,現在輪到你了吧?]
殷長夏:“太爺爺,你還知道自己性情大變?”
原本是冷血冷心,現在特容易炸毛。
夏予瀾老臉掛不住,悄悄對自家小崽子說道:[……不要補刀。]
殷長夏連忙做著乖巧狀,反正樊野之前心思也多,嘴他一兩句那也是活該。
夏予瀾說著風涼話:[半鬼王又怎麼樣?該變成好大兒,還不是得變成好大兒。]
樊野的表情扭曲,被夏予瀾的話給觸怒。
他轉過頭去,看到了殷長夏腿上的傷口,地上的綠毛迅速朝上攀爬,即將要長到殷長夏的身上去。
然而長了一半,就發現長不動了。
樊野反倒無法控製自己的趴到了殷長夏的褲腳上:“你受傷了,沒事吧?”
樊野:“!!”
說出關心的句子之後,樊野這才醒過神來,如果不是他自控力超強,那個‘爸’字就要再度說出口了。
樊野如洪水猛獸一般的遠離了殷長夏:“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殷長夏:“那你又對我做了什麼?”
使用鬼種的事奪走他陽壽的事,他還沒追究。
樊野一時語塞,總之不敢再留,戒備的躲到了暗處。
他從未如此害怕。
害怕自己稍微鬆一鬆神經,就要一把投向殷長夏的懷抱,朝他伸手要抱抱。
宗曇:“……”
從剛才樊野的話裡,宗曇才發現殷長夏受了傷。
雖然隻是輕微的傷口,還是讓宗曇擰緊了眉頭:“先下山,這裡沒藥。”
鄭玄海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從外麵走了進來,沒能看到他們剛才擁抱的一幕。
其他人鄭玄海倒是看不清,畢竟全都沒有宗曇鬼力充足。鄭玄海唯獨看得清一襲嫁衣的宗曇,隻一眼便僵在了原地。
煞氣太濃了。
而這位麵帶煞氣的半鬼王,不鹹不淡的看了鄭玄海一眼,仿佛極度不情願的說到:“扶著他下山。”
鄭玄海:“……”
他是工具人嗎?
鄭玄海哪兒敢拒絕,一米八幾的壯漢乖得猶如孫子,小心的來到了殷長夏的麵前,一把扶住了他:“沒事吧?”
殷長夏搖頭,明白宗曇不願意彆人來,不過沒辦法,他是沒有實體的厲鬼。
心口有些發癢。
想到這裡,殷長夏反倒想讓宗曇擁有身體了。
殷長夏小聲問鄭玄海:“時瑤時鈞呢?”
鄭玄海:“正在從時家那邊趕來。怎麼突然這麼問?”
殷長夏也不避諱了,反正被鄭玄海看到了凶棺,索性破罐子破摔:“時家或許知道樊野的底細……”
鄭玄海表情凝重,思索之間不慎碰到了殷長夏的腰。
一個陰冷的目光刺得鄭玄海立即鬆了手,根本無法忽視,就像是他剛才扶過的地方在被死死盯著,稍微過界一點,就會挨後麵的人的眼刀子。
鄭玄海嘗到了欲哭無淚的滋味,這簡直是在盯老婆!
又不是被戴了綠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