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明繁這把利刃不能為他所用,倒不如直接毀掉,真不知道裴錚還留著他做什麼。
反看角落裡的薑允,如果他不是還有一項任務沒完成,性命早就被用來填了陰/穴。
殷長夏呼吸微喘,丟掉了匕首的匕端。
真是狼狽啊。
不過他演得像嗎?
殷長夏眼眶一片水霧,很想得到後麵哪怕一聲的回應。
可他再也聽不到紀今棠的聲音了。
在這看似莽撞的過程當中,殷長夏已經將魂珠悄然間放在了樊野的麵前。
他得提前布局。
做完這一切的殷長夏咬咬牙喊道:“誰給我一把武器?”
回過頭看去時,眾人爭先恐後的遞出了無數把,目光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不光是時瑤、唐啟澤、還有一臉上了賊船的時鈞。
殷長夏呼吸暫停了數秒。
他的鼻尖酸澀,對上了這些熠熠生光的眼瞳。全是在他的影響之下,還沒有變得冷漠暗淡。
一連三樣東西被遞了過來,殷長夏一把接過三人的武器:“謝了。”
現在哪裡是應該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時候?
時瑤、時鈞、唐啟澤三人,已經雙腿打顫,體力喪失成這樣。
他必須得更加冷靜。
殷長夏隻覺得手裡的東西炙熱滾燙,像一個個的拐杖支撐著他一樣。
殷長夏拿起七星銅錢劍,在主人應允的情況下,以租賃的方式供他使用。
但一段時間內,對象隻能同一個載物。
藺明繁語氣急促:“還沒好嗎?”
殷長夏向前踏去,腳步已經平穩許多。
哀鬼在引導他的思維和行動,讓他隻知使用怒麵,攻擊變得單一好對付。
現在冷靜下來了,反倒想通了。
休想!
殷長夏:“辛苦你了。”
藺明繁停下攻擊,載物已經無法再使用。
哀鬼原以為有機可乘,哪知道殷長夏用了七星銅錢劍,分散了銅錢,強行定住了他,直接換了肉搏。
鬼骨打在了他的身軀上,像是擊退霧靄一般,要將附身在李蛹身上的哀鬼打散。
那股衝擊力的確很強,黑霧朝後飛散著。
但附身豈是那麼快容易散開的?
哀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滋味如何?殷長夏啊殷長夏,你殺了阿喜,阿怒,阿懼,就該也嘗嘗我受過的滋味。”
殷長夏:“彆拿我跟你混為一談!”
比殷長夏的語氣更加激動的還有唐啟澤,充滿了對哀鬼的恨意:“如果不是你們要致我們於死地,又貪圖殷長夏的血肉和宗曇的掌控權,何至於會變成這樣?”
哀鬼簡直強詞奪理。
如果不讓他們反擊,難不成還要乖乖被殺不成?
哀鬼伸出了惡心的舌頭,舔舐著唇部周圍,看殷長夏的眼神裡充滿了食欲:“小子,你不會懂,殷長夏對鬼物有什麼樣的吸引力。”
養靈體質就是他的原罪。
唐啟澤都快被氣笑了,洶湧的怒意快要衝破胸膛。
就連他都感知頗深,更彆提當事人殷長夏了。
“誰要聽你胡言亂語?”
唐啟澤被激怒到想要出擊,卻被殷長夏伸出了手。
唐啟澤無法理解:“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他……”
殷長夏語氣極冷,看哀鬼的眼神猶如一攤肉泥:“他是我的獵物。”
他將使出一切手段殺了他。
這樣銳利、不祥、強大的壓迫感,令唐啟澤想到了一個人。
——薄臨鋒。
唐啟澤能夠體會到殷長夏此刻的心情,所有汙染物解釋如此,否則他們不會如此齊齊對李蛹生出了憤怒和恨意。
母巢和汙染物之間的特殊聯係,讓他們明白殷長夏平靜下的強烈情緒。
唐啟澤擦乾‘觀測之鏡’上的霧氣:“那至少讓我幫你。”
殷長夏並未拒絕,知道唐啟澤是想找到李蛹身上的另一半站台圖。
“好。”
前方戰局不明,還不知誰輸誰贏。
鬼蠱壇子滾落在地上,上方蓋住了許多的封條,如今從中爆發出了極強大的力量,吹得封條胡亂的拍打著壇身。
從中伸出猶如密集細線一樣的鬼爪,連接著哀鬼的身體。
哀鬼渴求的看著殷長夏,無法忘記養靈體質血肉的滋味。
此刻天空的雨下得更大了,淋到了車廂裡麵,在鋼鐵管道上叮叮咚咚作響,但與之相對的火勢也在變大。
臻臻消滅了列車周圍聚集的汙染物,再回到二號車廂的時候,已經沒有用了。
漫天的火海。
臻臻倒退了幾步:“這……”
她仍舊占據著耿園的身體,但瞧見‘爸爸’一心保護的地方變成這個樣子,也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時瑤見到她之後,趕忙將她拉到了二號車廂尾部。
“危險,彆過去。”
臻臻哭了起來:“我能感知到,再找不到那個地方,爸爸就要絕望了,他不肯再為大家尋找沒有汙染的世界了。”
時瑤滿臉的古怪,明明是被悲慘的收養,又被哄騙著稱為列車燃料,為什麼眼前的鬼魂能夠真情實意的為列車長感到悲傷?
列車長到底是什麼人?
車內為何會出現火災?
時瑤理解鄭玄海產生疑惑的原因,如果真能得到有用的情報,冒險將會變得值得。
時瑤:“夏哥,二號車廂的五臟被找到,一號車廂的五臟搜尋時間很快要開始了!”
殷長夏知道時瑤在提醒自己,表情顯得更加專注。
“所以,要快點解決哀鬼。”
哀鬼:“你口氣挺狂妄。”
一條無形的鬼手從哀鬼體內伸出,沒能伸到殷長夏周圍,反倒趴在了管道上的毒刺上。在觸碰周圍的瞬間,便讓那半隻拳頭大小的毒刺萎縮,變成了枯黑的荊棘。
更多的鬼手從他的身體裡鑽出,像是異變。
這或許是當初沒能得到宗曇鬼骨的陰影,哀鬼對骨頭有了新的執著。
他的身軀已經變化完畢,除卻猶如異形般多餘的兩隻手外,凸起了許多的骨刺。
哀鬼已經完全和李蛹的身軀融合,不再如外放的黑霧般,而是徹徹底底的掌控了身體。
殷長夏拳風襲來,鬼骨將哀鬼的身體彈出。
哀鬼的唇角流出了血液,卻因附身的關係絲毫不覺得疼痛:“還在攻擊?都說了沒用。七星銅錢劍能定住其他鬼物幾分鐘,夠你行動的時間,但我可不是他們,七星銅錢劍每次能定住我的時間僅有一兩秒,而且效果會越來越弱。”
殷長夏:“一兩秒已經夠了。”
他迅速衝上前方,用鬼骨捏住了哀鬼的脖頸,快要掰斷他的喉嚨。
哀鬼的身體的確定住了一兩秒,可這一兩秒卻不足以殺了他,而後又換來更加猛烈的對抗,從身體裡裡伸出更多細長的手臂,化作尖刺即將刺向殷長夏。
看樣子就算是讓這具身體殘破不成人樣,也不肯放手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注意力集中在殷長夏的身上,不知道事態會如何發展下去。
“兩邊的對戰都太密集了,沒有相當的膽量和能力的話,是不敢在這種新規則才宣布之初,就這樣毫不相讓的互毆。”
“思考慢上一秒都是致命傷,完全不知道對方設圈套沒有。”
連應付都已經很勉強了,根本不能再布置什麼圈套。
瘦猴:“……殷長夏的策略難道僅僅是消耗數字?”
這樣軟弱的想法,很快就要被對方捕捉到了。
在暴露的瞬間,便會決出勝負。
時瑤卻對這樣的看法抱有懷疑,覺得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
到底哪裡出現了違和感?
哀鬼未免也太順利了。
殷長夏倒是平安擋下了哀鬼的攻擊,手上死死捏著鐮刀,不肯鬆開手指。
7變成了6。
哀鬼的武器被封住了。
還未等所有人來得及高興,唐啟澤觀測良久,總算得到了答案:“在他後腰的口袋。”
殷長夏猛地將哀鬼砸在了地上,鬼骨的力量極大,直接讓地上變得凹陷。
哀鬼低笑了一聲:“嘻……”
他頭頂的傷害從5變成了4。
殷長夏順水推舟,任由自己陷入計策當中,率先拿到了哀鬼身上的那一半站台圖。
與此同時,身後卻傳出一陣驚呼聲。
“五臟鐵盒!”
裝暈的薑允手裡還剩下最後一部分鬼蟬!
原來蟬人實力變弱的根本原因,便是李蛹提前布了局,隻為在這個時候悄無聲息的奪走五臟鐵盒。
所有人都沒力氣再追了。
哀鬼:“第二隻怨狐眼,我要定了!就在宗曇的手裡對嗎?”
哀鬼在這之前,已經靠著薑允手裡的鬼蟬搶到了時鈞和唐啟澤手中的五臟鐵盒,混戰亂戰的重心便是它,如今被哀鬼搶走,亂戰已經結束了。
時鈞體力不支,一拳打在了地上:“可惡!”
瘦猴看向了薑允,雙方劃分出了一道鴻溝。
薑允不敢抬頭,轉身進入到了一號車廂之中。
唐啟澤本來站在一號車廂門口,卻沒想到門縫上突然爬了許多的小蜘蛛。
原來堵住門口的綠毛,便是被這些東西給吃掉的。
他們不是樊野,自然無法命令綠毛,小蜘蛛便贏了他們一籌。
唐啟澤頭皮發麻,本來是想拚死堵住大門口的。
“閃開!”
後方殷長夏大喊了一聲。
唐啟澤被母巢命令得立即躲避,哀鬼沒對他下手,剛好被薑允擋住了死角。
哀鬼掃視著薑允:“李蛹還真是有條好狗。”
薑允:“……”
簡單的對話後,哀鬼和薑允便進入到了一號車廂。
而轉眼間,他們的身影便消失了。
變故來得太突然,讓人還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唐啟澤想起之前看到的陰/穴,也是猶如殘影一樣,閃現了兩下過後,便就此消失。
“這到底……”
疑惑剛升起心頭,唐啟澤便聽到一聲巨大撞擊。
唐啟澤連忙朝後方看去,蛇鱗藤已經完全被詛咒所汙染,變得傷痕累累,已經無法再束縛蟬人了。
蟬人乘此機會掙脫,撲騰著翅膀飛入了一號車廂,打算追趕自己的‘主人’。
殷長夏的心沉到了穀底,宛如針刺,細密的疼痛令他快要無法忍耐。
沒用了。
眼前的東西,不過是紀今棠的外殼。
再怎麼呼喚,他都不可能清醒過來了。
殷長夏告訴眼前的怪物不是紀今棠,真正的紀今棠,應該在他的體內,成為了遊戲內核。
殷長夏雙眼通紅,聲音都在打顫:“我一定會殺了你。”
這是殷長夏的承諾。
以這樣的方式存活下來,並非他的救贖。
死亡才是。
蟬人那帶有殺意和血腥的模樣,忽然間就變得柔和。在一片漫天的火海中站立,宛如無法被黑暗所容的光屑,快要被吞沒乾淨。
“咕……”
他仿佛是在催促。
殷長夏眼睛發熱,眼睫也被染濕一大圈,正要動手之際,蟬人突然起身,將唐啟澤和殷長夏被撞到了一號車廂裡。
“夏哥!”
“殷長夏!”
之前多虧了唐啟澤一直撐著一號車廂的門,才沒有讓一號車廂的門關閉。他們被蟬人撞進來過後,一號車廂的大門徹底關閉。
—
殷長夏的身體撞到了裡麵,發出了悶咳聲。
果然如他所料,一號車廂並非李蛹老巢,從之前江聽雲過來的驚鴻一瞥,殷長夏便迅速判斷出了這件事情。
不用同等代價的誘餌,就無法勾出餓的發瘋的野狗。
這不是放虎歸山,而是放長線釣大魚。
唐啟澤驚出一身冷汗:“殷長夏,彆愣神!”
前方還有蟬人在虎視眈眈。
殷長夏:“終於進來了……”
唐啟澤岔了氣:“你難道是故意的?”
殷長夏:“……”
唐啟澤:“媽的,也太危險了。”
唐啟澤心口狂跳,沒想到殷長夏賭了這麼大。
萬一敵人在一號車廂伏擊,他們就要全軍覆沒。
殷長夏平靜的說:“不抱有這樣的決心,怎麼可能騙到哀鬼?”
什麼決心?
去死的決心嗎?
這下子反倒換唐啟澤沉默了。
正因為這樣,殷長夏才能常贏。他甚至連自己的一切都能當成誘餌,更彆提那四個五臟鐵盒了。
陽壽、道具。
這些在他的眼中,通通都是可用的棋子。
“你說得對。”
唐啟澤深吸了一口氣,心道殷長夏還好是同伴。
哪怕是麵對哀鬼,唐啟澤也這樣認為。
如果殷長夏是地方的話,那他們……
必輸。
他對自己人向來溫柔有底線,對待敵人可不是這樣了。
唐啟澤穩住心神,瞧見離他們不足半米,有尖銳的倒刺,他們再多滾一圈就要被刺穿身體了,著實令唐啟澤心驚膽寒。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一號車廂儘收眼底。
原來遊戲給他們準備好了舞台之後,就並未解除限製,他們的身體仍舊是縮小的,而且一號車廂遠比二號車廂空間更大。
這裡已經屬於頭部乘客的活動範圍,初看還像是來到了什麼舞會現場。
腳底是紅色地毯,上方是耀眼的水晶燈。
幾杯紅酒被擺在了桌子上,處處充滿了奢華,和末日的氣氛完全不一樣,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耳旁傳來了心臟鼓動聲,周圍的真實景象若隱若現。
每次眨眼,都在陰陽間切換,那些屍山猶如全息投影的殘影一般,展現在兩人的眼前。
“是遊戲內核。”
殷長夏終於弄明白了,為什麼宗曇、江聽雲、哀鬼都不在這裡。
“他們把陰/穴搬到了遊戲內核裡?”
謎底得到了解答。
唐啟澤恍然大悟,明白了他們最終的目的地,便是這個遊戲的內核。
“難道我們要拿到遊戲內核,才能贏下這個遊戲?”
“不……”殷長夏沉聲道,“他麼已經把遊戲內核改造為陰/穴之初,遊戲內核便隻能破壞,而不是被任何人所有。”
唐啟澤:“可我們現在進不去遊戲內核……”
殷長夏緩緩站起身來,和前方的蟬人對視著。
剛才那麼久的時間,蟬人也僅僅是聽著他和唐啟澤對話,沒有任何的舉動。
車頂仍是大雨落下的聲音,叮叮咚咚的拍打而來,但著火的是底座,一日有燃料在燃燒著,就無法被大雨熄滅。
在水火之間,殷長夏透過那些火苗的縫隙看向了蟬人,忽然有種恍然隔世之感。
危險一觸即發,不知什麼時候對麵會發動攻擊。
殷長夏:“你先去找一號車廂的五臟鐵盒。”
唐啟澤悄然間點頭,悄然間退到了角落當中。
現在情況這樣緊急,的確該分工合作,就算是擔心殷長夏,也不該太過任性。
唐啟澤抿緊了唇,毫不掩飾對李蛹的厭惡和惡心,竟然對一個早就死了的人動手腳。紀今棠死了也得不到安息,未免也太可憐了。
殷長夏一步步走到了蟬人身邊。
“今棠。”
蟬人對這個名字毫無反應。
殷長夏有些無力,他能對付李蛹和哀鬼,唯獨對這件事束手無策。
“我像你說的那樣,在繼續朝前走。”
“你的事,夏家的事,都讓我下定了決心。逃避之後必定會麵臨更大的痛苦。”
“我不想退,不能退。”
“哪怕退一步,我所闖出的未來,都會因此塌陷。”
“可是,真的好難啊……”
殷長夏將手放到了胸口,取下了臉上的怒麵,表情就像是在和一個老朋友再會一般。
蟬人的頭都歪斜了,身上的鬼蟬已經少得支撐不住他的身軀。
殷長夏更加不忍,卻還是在逼迫自己看向他,霧氣浮現在眼眶之中:“真的好難啊,要親手殺了你。”
蟬人發起了攻擊,這一次比任何時候都要殺氣騰騰。
殷長夏用麵具遮擋著自己的表情,手裡的七星銅錢劍朝天空一拋,便分散於四周,將蟬人的身體定住。
定住的時間,僅有三分鐘。
他沒有符紙,做不出時瑤那種招式。
殷長夏喉頭哽咽著,嘴唇完全沒了血色。
他終於戴上了懼麵,不在乎列車燒得更快,用幽藍的鬼火將他重重包裹。
就像是在為紀今棠洗乾淨身體一樣。
鬼蟬被燒焦,車廂內部也生出了焦味。
從殷長夏身上傳來的炙熱感情,讓唐啟澤也眼眶濕熱,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淚水。
他之前被感染,汙染物和母巢有極其特殊的關聯,讓他能夠明白。
殷長夏親手點燃了紀今棠的屍體。
甚至來不及好好去告彆。
唐啟澤更是記恨上了李蛹和哀鬼,頭一次對a級玩家生出了‘大逆不道’的殺心。
而此刻的殷長夏仿佛在和誰對話一樣,一直低著頭。
“好……我聽著。”
“嗯。”
殷長夏的鼻音極濃,“我會成為a級玩家。”
三顆遊戲內核,便能設計一個遊戲世界。
對話戛然而止,殷長夏抬起頭,發現蟬人身上那對翅膀被鬼火燃燒乾淨,變成了一顆顆的火粒。
仿佛要浴火而生。
火粒交彙出兩個簡單的字——
“再會。”
殷長夏眼眶包裹著淚珠,卻還是揚起一個溫暖的笑容:“再會。”
這兩個字說出的瞬間,蟬人的後方便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通道,那是殷長夏和唐啟澤之前無法進入的遊戲內核空間。
紀今棠用手指向了前方。
提醒著殷長夏終點的位置。
殷長夏不想再看下去,卻仍是笑著的,哪怕眼珠會從眼眶裡砸下來。
“這一次,真是永彆了,今棠。”
直到蟬人的身體燒成了灰燼,他還在用手指向前方。
從前他讓他彆再停留過去,朝著荊棘未來一步步前行。
而今天他也在為他指路,被鬼火最開始燒乾淨的是下肢和身軀,他沒有了支撐,猶如一灘爛泥倒在地上,但手指仍舊指向了遊戲內核空間。
殷長夏喉頭哽咽,仍然沒有心軟,將鬼火燒得更狠。
唐啟澤忽然有些不忍,借由汙染物和母巢間的聯係,知曉了從那邊傳來的痛苦和憤怒。
直到將所有的鬼蟬都燒得焦黑,殷長夏伸出雙手,去握住了他的那隻手指。
“好涼……”
手指很快便成了白色齏粉,宛如沙子一樣從手指間的縫隙滑動。
殷長夏便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曾有任何的變動。
唐啟澤:“……五臟鐵盒找不到,有可能不在這裡,而是被他們挪動到遊戲內核裡麵了。”
雖然他想給殷長夏更多的時間,但再耽擱下去,就會錯失戰機。
唐啟澤說得結結巴巴,廢了極大的力氣才說完。
見殷長夏依舊沒有動彈,唐啟澤突然伸出了手,捏成了拳頭:“我們會贏,對嗎?”
他想殷長夏給出回應。
殷長夏沒有說話,卻用那隻鬼骨捏成了拳,輕輕的碰撞了一下唐啟澤。
“會贏。”
他剛才沉默太久,如今發出聲音,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有多麼的嘶啞。
殷長夏的表情融化,嘴唇微顫。
他揪緊了胸口的衣服,那裡有融在他身體裡的遊戲內核:“會贏!”
紀今棠並不是那隻蟬人,他的全部都融在了遊戲內核當中。
唐啟澤眼睛濕潤,鏡片上都有了些水霧。
殷長夏的眼神變得決絕:“去遊戲內核吧。”
他抱著在黑暗的宇宙中遠航一樣的決心,踏入到了遊戲內核的世界裡。
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