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守殘魂的鬼(八)(2 / 2)

神婆行禮,笑盈盈地點頭。

葵一死了。

她死在了白雪覆蓋的院落裡。

周遭的院牆高築,像一個密不透風的蒸籠。

她出不去了。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便不再往外爬了,而是使出最後一絲餘力,將頭上的梨花木簪拔下,緊緊地攥在手裡。

這短暫的一生如走馬觀花般在腦海閃過,意識彌留之際,她想起了她那孤苦無依的阿娘,心中的不舍、怨恨、糾結混在一起,陡然間明了了阿昭的那番話:那些日積月累的腐朽的男權思想強大而罪惡,毒害著後生,讓他們成為後繼者,而這一切的推手,不僅僅是男性,還是那些被男權奴化侵蝕的女性,她們已經不能再被稱為女性,而隻是男權統治下的工具。

移風易俗不比更改律法,它是一個漸變的過程,待真正達成時,已有無數女性成了祭品。

“所謂的母親......她不再是女性,而隻是男權統治下的工具。”熱淚斜斜滑落,她的麵頰已被燒得血肉模糊:“阿娘,葵一恨你,恨你將女兒推進此等境遇......可是,葵一又憐你,你也不過是這個世道的祭品罷了......”

腦海最後浮現了一幅畫麵,是阿昭穿著那襲霽青色道袍在溪邊吹簫的模樣,溪流潺潺,柔和的陽光透過鬆杉投下隱隱綽綽的光影,清風掠過,吹動了如瀑墨發,欒樹上小燈籠般的琅玕紫果實隨之輕晃,宛若緊簇的小鈴鐺。

死後,是不是就能見到你了......

她的眸目漸漸闔上,殘存的意識徹底消弭。

魔界的幺嬌又拎著殘兵敗將來鬼界大肆破壞,她們的尊主被封印,底下人自是成不了什麼氣候,沒消多時便被擊退了。

“尊主,命格極的結界被破壞了。”

昭的麵容上有些倦態,頷首,手腕稍稍舉起,五指虛虛半握,眸眼微動,眼皮再次掀開時,她已處在命格極前。

霽青色魂力翩若驚鴻盤旋其周遭,她眸中的幽光流轉,絲絲縷縷魂力堅韌纏繞,隨即騰空而起,湧向殘破的極殿結界。

如蛛網皸裂的破口散發著縹緲黑霧,黑青對撞,猶如蛟龍俯衝深淵,激蕩起星星點點的波光。

不知過了多久,破口愈合,結界感受到鬼王的威壓,一道繁複的鬼符隨即在結界上顯現,緩緩開啟命格極。

散亂密集的命格樹搖曳生花,五彩斑斕,姹紫嫣紅,煞是好看。

她信步往裡走,覺察到命格樹未受影響,轉身欲走,忽得,她的腳步頓住,僵硬地側身,那株花枝敗落的命格樹映入眼簾,思緒刹那空白,她的雙腳似被柳釘釘在原地,渾身仿佛墜入冰窖,心底像是有什麼轟然倒塌。

怎麼會......她的命格樹怎麼會......

昭艱巨地邁開腿,停在那株枯敗的命格樹前,手指發顫地撫上了無生氣的樹乾,魂力凝聚於掌心,她奮力一抹,畫麵浮現而出。

淚水先一步暴露她的思緒,畫麵中的葵一被火燒得麵目全非,鮮紅的血跡與白雪形成醒目對比,她的身體早已凍僵,手中緊握的,是她們初識時她贈予她的木簪。巫師將她的魂魄強行抽離又碾碎,化為一縷青煙,消散於落雪的姑蘇。

昭恍惚地退了又退,腦袋僵硬地輕晃,痙攣般的絞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得她幾近窒息。

“命格為何會變?命格怎麼可能會變!”

“尊主!”左右護法聞訊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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