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瑜搖頭:“學生從未釣過魚。”
“怎會?”王紀美愣愣地盯著水桶,不死心地將魚竿遞給他:“你來試試。”
傅朝瑜也不是扭捏性子,試試就試試。
王紀美給他上了餌,他便隨意一拋。他是沒釣過魚,這種陶冶情操的愛好對他來說稍顯枯燥,傅朝瑜也沒覺得自己能釣得上來。
可驚奇的是,他才坐下不久,魚竿就動了。
“上鉤了!”王紀美一大把年紀了,卻比傅朝瑜還坐不住,趕忙幫他拉杆。
傅朝瑜隨意一收,魚兒露出水麵,竟是一條胳膊長的斑鱖!
傅朝瑜驚奇:“這樣的水域怎麼會有斑鱖?”
王紀美已經不知道何為嫉妒了。他日日在此垂釣,日日空手而歸,這年輕後生頭一次碰魚竿,竟然能釣上大貨。
他幽幽道:“這斑鱖乃是去年夏天放的魚苗,秋後天氣轉涼,原以為都死光了,沒想到竟剩下一隻漏網之魚。”
還被這小子給釣上來了,運氣真好……
傅朝瑜隻覺得莫名其妙。
他當然不知道,這樣的運氣對於一個熱衷釣魚卻從來釣不到的魚的人來說,是多麼讓人嫉妒。
傅朝瑜本以為自己今日見到那位老者隻是偶然,不料午間用膳,二人竟又一次碰了麵。
在此之前,他們還捉到了一個吃獨食的。
“你在偷吃!”
猛然被拍肩,正在偷偷摸摸吃獨食的楊毅恬嚇得險些叫出聲來。
轉過身,麵前出現了一張笑吟吟的俊臉。
楊毅恬悄悄將東西藏在背後。
“我看到了。”傅朝瑜好笑道。
楊毅恬有些不好意思,主動分享了兩個出來,帶著他們躲在角落裡偷偷吃起來。此處在膳堂外,臨近窗戶,他們能看到裡頭裡頭的人,卻看不到外麵。
楊毅恬昨兒聽了傅朝瑜的話後便心癢難耐,今日實在忍不住,便私下複刻了幾個出來。
果真肉香四溢,回味無窮。天底下還有這樣美味的東西,他從前竟然從未吃過!
楊毅恬食指大動,簡直吃得停不下來。
陳淮書沒吃過這樣的新奇東西,品嘗之下,也大為驚歎,甚至都不在乎自己躲在這裡不雅觀了,三兩口便解決了大半,盛讚道:“沒想到這東西其貌不揚,味道卻出眾。”
楊毅恬:“都是傅兄的方子好。”
傅朝瑜心想,他好吃的方子多著呢,如今要緊的不是方子,是楊毅恬啊。
傅朝瑜好奇道:“你在膳堂有熟人?”
楊毅恬支支吾吾,最後還是坦白了:“我祖母怕我在國子監吃的不好,特意打點了一番。”
這就是有後門的意思了。傅朝瑜忽然覺得,自己日後的胃口有救了。
多交個朋友,果然是好的。
幾個人嘀嘀咕咕,門外卻忽然有聲音傳來。
楊毅恬立馬往後一縮:“是王大人!”
傅朝瑜疑惑地抬頭,卻見是自己今日見到的那位老者:“王大人是……哪位?”
陳淮書輕聲解釋:“國子監司業,也是咱們的國子學博士。”國子監二把手,孫明達下麵的第二人。
傅朝瑜沒想到,自己隨隨便便碰到的人竟然地位顯赫。
說話間,王紀美已與同僚在窗邊坐下。
傅朝瑜本來一心吃獨食,卻因耳聰目明,剛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近來朝廷撥給國子監的經費越發少了,從前監生們每個月還能領一筆筆墨錢,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不至於太拮據,現下這筆錢也少了,叫他們如何讀書呢?”
王紀美聞言亦是惆悵:“征戰多年,朝廷也沒錢,修繕學舍的奏書提了多少年了,朝廷就沒批過,隻怕他們壓根就沒想過要興文教。”
傅朝瑜啃著肉夾饃,靈機一動。朝廷沒錢,國子監可以自己賺啊。
他望著手裡食欲,有了個兩全之策。
國子監西北方,便是皇城。
皇城之內,才是巍峨的宮城。
偌大的皇宮,總有一處是為人所不願踏足的,處於禁苑的琉璃殿便是其中之一。
琉璃殿荒廢已久,內裡早已破爛不堪,不過這樣破爛的宮殿裡竟還住著一位小皇子。
年僅六歲的三皇子周景文與五歲的四皇子周景成是琉璃殿的常客,他們過來不是喜歡這破地方,而是為了欺負住在這裡的五皇子周景淵。
周景淵生母乃是犯了錯的傅美人,原先活著的時候在後宮便是隱形人,如今沒了,連帶著她的兒子也不受人待見,倍受欺淩。
周景淵如今不過三歲多,母親去世已有一年有餘,身邊除了一個小太監福安,彆無他人。宮人對這位五殿下僅有的印象便是不討喜、好欺負,周景文與周景成受宮人影響,以戲耍周景淵為樂。
今日,這兩個小皇子也是為了看熱鬨的。
他們得知,宮外忽然冒出了一個自稱是周景淵的舅舅的人,大費周章地托陳國公府塞了東西進宮,接濟自己外甥。
好稀罕的怪事兒,原來老五還有舅舅呢。
周景文可不得帶著四弟過來看看老五的這個便宜舅舅究竟送了什麼東西。